在那狙擊槍的瞄準鏡中,一隻冷酷無情的瞳孔,突然顯現出來。
那是死神的眼睛。
瞄準鏡有兩端,一端,連接著獵人;另一端,卻連接著獵物。在瞳孔的主人眼中,這距離是如此之近,但兩者的身份,卻又遠得仿佛在天涯的兩頭。
因為這一端主宰著死亡,而另一端,卻隻能悲哀的等待死亡。至於打偏然後讓獵物逃走這種事情,一個好的獵手是絕對不會犯這種原則性的錯誤的。
狙手敢自大的說,他是一個好的獵手。
這個時候的他,對呼吸的調節與控製是如此的熟練。隻是半分鍾不到,他的胸口起伏,便已經趨近於了平穩。呼吸的周期,也開始變得悠長。
這在普通狙擊手看來是極為震撼的一件事情。因為要縮短調整狀態和呼吸的時間,不知難倒了多少好狙手。
但‘狙手’卻輕易的做到了。
不過,狙擊前的準備,還遠遠沒完……雖然此時,根據韻給的那個網格,他已經從瞄準鏡中找到了一個目標,那是一個一頭黃發的西方男子。
但要知道,狙擊,可不是像電影裏演得那樣,瞄準鏡裏看到目標的頭部後,隻要輕輕扣動板機,那麼目標一定會被爆頭那麼簡單。
或者說,狙擊本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風速、距離對子彈威力的消弱、風阻對子彈準確度的影響等等這些因素,作為一名合格的狙擊手,都要考慮到才行。
最重要的是,他此刻要打的,可是運動中的目標啊……這,無疑極其考驗狙手的槍法。
一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微風拂過狙手那僵硬的臉龐,這個時候,別的狙擊手或許就會當作這風不存在,因為這種程度的風速,其實並不影響狙手對準星的把握,但狙手卻不允許自己這樣。
原因並不複雜,無關什麼‘一個好狙手的良好修養’,隻因……他有輕微的強迫症啊。
“風級,一點五級;風向,西北方向……”
語罷,他突然頓住,同時……一個以他自己為中央的十字方軸,浮現在了狙手的腦海,常人難以想象的恐怖計算速度在他的腦中運行著,這速度,隻怕連有些專攻快算的數學家都有所不及。
這就好比出交通事故幾率最低的永遠是公交車一樣,在每天長達八小時以上的駕駛中,公交車司機對周圍車輛走向預判,刹車距離計算,都有著快要融入身體本能一般的恐怖直覺。
因此,同樣的,每天每次開槍前,都要經過一係列對距離,風速影響,風向影響,環境影響等因素的計算,然後判斷出最準確的開槍角度的狙手,他的心算早已被鍛煉得無比恐怖。
頓了半響,他眼中似乎有著一抹精光閃過,口中緩緩地道:“調整角度,東三度。”
沉重的槍管被他緩緩地,又穩穩地移動了一下,幾乎微不可察,但確實是動了。
他的耐心是如此堅韌,在腦中又是一陣計算後,他再次開口道:“距離,1200米左右,仰角調整……一點六度。”
又是一陣微不可察的調整。
這個時候,經過兩次調整,在此時的瞄準鏡內,準星其實已經稍稍偏離了目標的頭部,別看兩次移動的角度極小,但在瞄準鏡中,這隻是一個縮小無數倍後的人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