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內,布莊的孫掌櫃因為勾結江洋大盜被抓到府衙獄中,很快傳出消息,孫掌櫃對這個足以抄家滅門的大罪供認不諱,眼看著是個秋後問斬的結果。隨後,孫家財物被抄,家人以同案犯罪名入獄,布莊貼上了封條。
盤踞庸城三十年的李捕頭以近乎蠻橫的鐵腕手段讓全城人的腰彎的更低,哪怕有些人憤憤不平,卻也隻敢在三兩個人喝酒的時候乘著酒興拍兩下桌子,含糊不清的罵上幾句“老天無眼,惡人當道”,等到酒醒了卻暗自懊悔酒後失言,惶恐不安。
沒有晴天霹靂,六月飛雪,庸城的天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所以說,什麼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都是沒影的事兒。”酒樓的夥計搖頭晃腦絮絮叨叨,手上卻麻利的給酒葫蘆灌滿酒,把半斤花生米一包魚幹包好,滿臉帶著笑意遞給客人:“客官,您的酒菜。”
客人是個身穿青色長衫的年輕人,麵容俊美的不似男子,眉眼間帶著幹淨的笑意,仿佛是一個遊學的書生,伸手接過酒菜,隨手遞過老大一錠銀子:“多謝小哥。”
這一錠銀子少說也有五兩,不要說隻買了半斤花生一包鹹魚幹外加一壺酒,就算是買一桌酒席也夠了。夥計登時心花怒放,滿臉堆笑連聲道謝:“謝客官賞錢!”他深深的哈著腰謙卑無比的送客人出了門,回身來把掌中銀子上下拋了拋,哈的一聲笑出聲來,不出所料的賺到了同行們羨慕和嫉妒的目光。
青衣人悠閑的在大街上走著,看看店鋪的貨品,瞅瞅街上的行人。遇見酒鬼笑著側身避讓,見到老人跌倒伸手扶一把,臉上時刻帶著一團發自內心的溫和笑意。便是平日裏最愛惹是生非的無賴們眼看這人如此隨和,也居然生不出找茬的心思,眼睜睜看著他緩步走出城去。
青衣人緩步出了城,一路向北走,漸漸遠離了寬廣的大路,沿著一條少有人行的小徑上了城外小山包,在密林中尋了一片空地,撿來幾根枯枝點起一堆篝火,找了一塊方方正正的青石,將酒葫蘆放在青石上,打開包著花生米的紙包,一顆一顆的細細品味著。
過不多時,樹林中鑽出幾隻猴子,每隻猴子捧著幾枚野果,來到青衣人麵前,小心翼翼的放到青石上,仿佛同人性一般行了個禮,蹲在旁邊。
又過了一陣,草叢中鑽出幾隻兔子,在青衣人麵前排成一排,匍匐著身子,長耳朵驚慌的發抖,卻一下都不敢動。
青衣人淡淡瞥了一眼,隨手一指,立刻兩隻猴子撲過去,將那其中最肥美的一隻兔子折斷了脖子,吱吱連叫幾聲,其他兔子如逢大赦,慌忙散去。
猴子們仿佛仆人一般,將這兔子剝皮去內髒,穿上樹枝放在火上烤,手腳靈活得仿佛有神智一般。一隻猴子邀寵地向主人遞上烤好的兔子,其餘的猴子們頓時吱吱亂叫,臉上竟然現出幾分和人一般無二的豔羨和嫉妒。
青衣人隻是隨意的坐在石頭上,對猴子的行為不聞不問,接過兔肉,揮一揮手,將眾猴遣散,慢慢地吃一口肉,喝兩口酒,悠閑的抬頭,看著淡金色陽穀穿過雲朵,灑落在臉上,笑容純真無邪。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在不遠處的出城大路上,一夥人騎著馬,威風赫赫的在路中間橫衝直撞,對麵而來的行人慌忙避讓,揚起的塵土嗆得人直咳嗽,隻惹得馬上眾人哈哈大笑。
“公子,昨晚孫家娘子味道如何,可伺候得您舒適?”馬上一名差人諂笑著對當頭的李公子道。
李公子舌尖在嘴上一舔,淫笑道:“嘿,那個騷娘們,真是夠勁!說出來你們不信,本公子足足要了她五次,現在腰還酸著呢。”
眾人哄然大笑,有人湊趣道:“公子龍精虎猛,小的們可沒有這麼好體力。”
“是極,公子豈是你這樣的膿包可比的?隻怕連自己的婆娘也喂不飽吧,要不要兄弟幫你的忙?”
“滾你的鹹鴨蛋,老子怎麼也比你強,有機會咱到飄香院比試比試。”
人聲嘈雜中,李公子猛一抬頭,隻見遠處樹林邊上閃過一個女子背影,荊釵布裙,難掩曼妙身姿。
這色中惡鬼頓時心中一震,哈哈的笑了一聲,一提韁繩,胯下馬拐上小路,直奔著女子背影而去。
餘下眾人見此情景,一個個擠眉弄眼,笑嘻嘻的跟在後麵,有意落後幾步,一邊不緊不慢的綴在後麵,一邊嘴裏說著些不著邊際的插科打諢。公子的雅好眾人都是明白的,眼看這個女子遲早落在公子手上,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喝兩口剩湯。
樹林中傳來幾聲女子驚慌呼喊和李公子的笑聲,眾人越發覺得有趣,紛紛下馬歇息。在樹林邊等了老長一段時間,遲遲不見公子出來,終於開始有些焦躁。
其中一個人悄悄捅了捅旁邊的差人:“劉老七,你進去看看公子完事了沒有?”
劉老七立刻叫道:“為什麼我去?這要是攪了公子的雅興,少不得要挨幾鞭子。”
“時間有點長了,我覺得有些不對頭。你就悄悄看一眼,確認公子無事就行了,小心點,公子不會發現。”
“就是就是。狗日的劉老七,占便宜次次有你,屁大點事也不敢承擔?快去快去,晚上飄香院大家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