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師叔!”顧臨凡驚喜叫道,一顆心馬上安定下來。在他眼中,自己的孫師叔可比那玄機閣的莊薄一靠譜多了。
孫必雷神威凜凜,一對皂白分明的闊目中猶有雷光閃動,看了顧臨凡一眼,微微點頭示意。
目光在院中緩緩掃過,看到了角落中幾具被毒蟲咬噬得殘缺不全的屍體,臉上微微現出哀容,隨即麵向厲劫餘,沉聲道:“我一路追趕了你三百裏。一路上所遇十五處村莊中無論男女老幼盡遭你毒手,手段何其殘忍。孽障,你可見那死去的孩童目光充滿驚懼?你可見那母親死後仍然緊緊護著自己的孩子?你可曾見丈夫的麵容悲憤眼中流血?
吾修道數十年,所見大奸大惡之徒無數,卻沒有哪一個公然犯下如此滔天罪行。天理昭彰,報應不爽,今日孫必雷不將你斬殺,如何麵對那些無辜身死的百姓靈魂?”
他一麵說著,須眉皆炸,身上道袍無風自動,顯然是震怒到了極點。
一旁一直冷冷旁觀的莊薄一插口道:“不錯!這妖孽死有餘辜。我玄機閣身為天下第一宗門,執天下修行界之牛耳,有代天而罰之責!老妖,今日此地便是你的喪命之處!”
厲劫餘靠在牆上,臉色灰敗,一麵嘴裏咳著血,哈哈大笑:“不錯,這些人全是我殺的。那又如何?老夫現在功力沒有恢複,才被你們兩個小輩折辱。不過,如果我想走,就憑你們兩個人也能攔住嗎?”
說話間猛然一揮斷臂,無數的黑血雨點一樣向孫必雷莊薄一二人撒過來。
黑血揮灑在空中,立時化作無數細小的毒蟲,還沒到跟前,一股腥臭氣味已然鑽入兩人鼻孔,說不出的惡心。
不約而同的,兩人同時向後一退,莊薄一右掌一揮,火光一閃,將黑血燃盡。孫必雷袍袖一抖,一股無形氣牆擋在麵前,那些黑血被掃到一邊,落在地上滋滋作響,燒灼出一片烏黑的痕跡。
便趁著這個機會,厲劫餘身子一扭,整個人鑽入地下。
“想跑?”莊薄一含怒道,抬手就是幾道“束地成鋼符”打出去,將一片地麵變得如同精鐵一般堅硬。隻可惜出手晚了一步,眼看著地麵隆起,出了符咒作用範圍,向著村外延伸出去。
莊薄一臉色微微一紅:他本來以為是十拿九穩的出手,卻還是被這妖孽躲了過去。若是平時倒還罷了,這一次可是在浩然觀的人麵前丟了臉,失了玄機閣的威風,比他自己丟了臉麵還要難受,當下怒喝一聲,袍袖一抖,閃身追了過去。眼看著麵前院牆攔路,連跳起來越過院牆都懶得去做,抬手就是一掌,將院牆擊穿,大步跨了過去。
孫必雷長吸一口氣,目光中電光閃爍,一抬足,身子已然升在半空。頭頂黑發蓬然散開,手中墨劍向空中一指,喝了一聲:“雷來!”轟隆一聲巨響,一道水桶粗青色雷霆自蒼穹之上直直落下來,落在墨劍上,青色電光在劍身流轉,火花迸射。
孫必雷臉色凝重,單手捧劍如托山嶽,劍尖一指,刺啦一聲,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氣味,一道雷光自劍尖射出,夭矯如龍,向著厲劫餘背影激射而出。
厲劫餘眼角餘光瞥見後方光芒大盛,倉促間身子一歪,險險避開,卻被雷光餘力波及,後心如同被重重打了一記重錘,哇的噴出一口血,腳下不停,反而更加快了幾分。
半空中有孫必雷一道道雷光射下來,身後是莊薄一為首的三人緊緊追趕,厲劫餘負傷之下逃得如同一條喪家之犬,嘴裏的牙齒都要咬碎:“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若是老夫當年……”
他正低頭疾奔,忽然之間隻覺得心頭一涼,一股危險到了極點的心悸感覺湧上心頭,抬頭一看,前方不遠處站著一名女子。
一身如同火焰般燃燒的宮裙,頭上環佩光華閃爍,一張無瑕粉麵欺霜賽雪,鳳眼微微眯起,隱隱中透著一股森然氣息,雖然身量嬌小,卻直直的挺著腰背,秀氣的頭顱高高昂起,帶著一股俾睨天下的傲氣。潔白無瑕的纖細手腕上係著一條尺許長紅色絲帶,隨風輕舞。
“齊,齊悅品?”
厲劫餘驚呼出聲,聲音中帶著一絲顫音,惶急中想也不想地在高速疾奔中硬生生扭轉動身形,向著旁側飛奔。這一下轉的太急,腳下哢嚓一聲,腿骨幾乎折斷,疼得他冷汗直流,卻也顧忌不上了。
齊悅品冷冷的看著厲劫餘在自己麵前轉身疾奔,眯起的鳳目微微睜開,紅唇輕啟冷道:“厲劫餘,你還敢逃?”
隨著這話音出口,她玉腕一抬,也不見如何用力,隻是隨意向前一拍,厲劫餘正在發狂疾奔的身軀突然間飛了起來,後心處衣服噗的一聲爆開,一口鮮血噴將出來,裏麵夾雜著幾塊內髒碎片。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道紅絲帶騰空而起,在半空中暴漲成十幾丈長,映得半邊天都紅了,刹那間追上厲劫餘,將他身子捆了個結結實實懸在空中一丈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