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李攬月雲淡風輕一笑，抬手間將飛灰拂散，微微歎息一聲，眼神略帶幾分緬懷與迷離。
落在肖哲眼中，李攬月流露出的除了灑脫放縱之外，隱隱然還有幾分出塵之意，他周身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流轉著，將他襯托得仿佛不惹塵埃一般。
＂咦？＂肖哲驚異出聲，李攬月慣賊一個，怎麼會有這種氣質？
感覺到肖哲怪異的目光，李攬月雙手胡亂比劃著，嘴裏阿巴阿巴叫嚷，氣質瞬間當然無存。饒是他賣力到麵色脹紅了，肖哲仍舊沒看懂。
李攬月從乾坤袋中掏出筆墨紙硯，書道：＂你師叔我打破桎梏，不僅修為突破，而且還修成了攬月臂！＂
想來他多出那幾條手臂便是所謂的攬月臂吧？但肖哲仍有諸般疑問，彎腰撿起地上七星釵和道袍，問道：＂您的舌頭是何人所割？＂
李攬月深情歎惋奮筆疾書：＂我自己割的！＂
肖哲大驚：＂您有什麼想不開，要割了自己舌頭去？＂
“自你出離藏書閣，師叔我思前想後，畢竟修為長久卡在寄神期委實難受，正巧翻閱古籍，發現一本關於攬月門的典籍，其中便記載一法，即為割舌。”
肖哲訝然道：“怎麼會有恁般邪門的法子？”
畢竟長久地不書寫了，手腕有些酸痛，李攬月扭了扭手腕，故作高深一笑，卻撇開肖哲的問題，自顧自寫道：“什麼是偷？不告而取是為偷！”
看到這龍飛鳳舞的幾個烏黑的大字，仿佛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一般，直讓肖哲再也挪不開目光，旋即他便反應過來：不能說話了，還怎麼告知？
“所謂修行，便是求道！何為道？”李攬月還故意賣了個關子，頓了頓在繼續書寫：“山為道，水亦為道！綱常倫理是道，因果循環也是道！”
李攬月抬手點指著“不告而取是為偷”幾個大字，下筆如龍走蛇行：“這，便是攬月門曆代弟子神偷的道！”
書罷，他將筆硯棄之一邊，負手而立，一派得道高人景象。畢竟他講的東西太過玄奧，他估摸著肖哲得要好長時間方能理解感悟。
剛開始，肖哲確實被唬住了，但他本具慧根，想了想，也就明悟了，萬事萬物皆為道。隨即，他惡作劇的心態生起，將硯台撿起，問道：“這是不是道？”
李攬月高揚著下巴，淡淡點頭。
肖哲詭笑一下，隨手將硯台摔於地上，硯台應聲碎成齏粉，笑眯眯發問：“這是不是道？”
李攬月氣結，但無從反駁，隻得點了點頭。
肖哲臉上笑意漸起，李攬月以為他是聞道而喜，卻不料他將寫著“不告而取是為偷”的字幅撕得粉碎，歪著腦袋佯作無辜問道：“這樣呢，還是不是道？”
李攬月氣結，有心開口罵人，卻隻發出徒勞的阿巴阿巴聲，惹得肖哲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躲避著李攬月的飛腳，嚷道：“我說師叔，您呐，就甭故弄玄虛了！什麼是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保得周全才是道！您說您為了尋求飄渺無際的道，將自己舌頭割舍了去，值得麼？”
肖哲本是無心的玩笑之言，其實也是對李攬月如此求道的一種發自內心的抵觸，但他也不想想，他為了提升實力，不也是借助藥石之力而傷及靜脈麼？
修道之途，愈行愈艱，隻是憑借肖哲如今的見識，尚不能理解李攬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