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喚夢引(2 / 2)

而殷歆忽然緊閉雙目,盤膝坐於蘭草之上,拿出古箏隨意架好,十指撥弦,開口輕吟:“空穀琴聲繞,依人夢半酣。一撥雙影澹,清韻自醰醰。”

李隨風好似有所感悟,也盤膝而坐,閉目沉思。

而羲和卻宛如石化,直到殷歆吟喔完畢,方才驚疑不定道:“喚夢引?喚夢引!”

他臉色狂變,片刻之間思量完畢,悠然長歎道:“非他善,而是我善啊!這璿璣洞府,果然好大名堂!”

殷歆和李隨風也相繼醒轉,相視一笑,點了點頭,好似默契非常。而此時外界已是午夜,北鬥七星之側忽然輔弼二星齊明,一閃而隱。

喚夢引非是凡曲,傳聞乃是天仙所奏,有喚醒酣夢之效,而蘭花,即是引子。蘭花,生性高潔,生於幽穀,不以無人而不芳,一如君子修道立德,即便默默無聞又如何,始終還是要堅持自己認為是對的東西。就好像如今的肖哲,為了使傲之煞伏誅,悍然出手,斬殺十四年前的自己,也使自己受了那魚池之禍。可即便如此,又有幾人銘記他的功德,世代傳揚下去?說到底,無非是他堅持著自己所堅持的,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殷歆便是因此有感,記憶悄然複蘇,才奏起這喚夢引。李隨風跟著沾了點兒光,作為星君的記憶一並回想起來,適才輔弼雙星閃亮,便是這緣由。

至於羲和所歎,乃是感知到了他所見的一切也好似南柯一夢,並非時光果真在他無所覺間陷入死循環,乃是他內心之舉。他果真有那前後皆知一萬年的能力,自然看清肖哲放走少年的自己之後,根本就不能度過璿璣洞府的考驗,自然身隕其中,談何伏煞誅魔還水月界一個清平盛世?而後煞魔再也無人壓製,水月界中烏煙瘴氣,化作鬼蜮。

雖然他畏於規矩,不敢插手其中,但是璿璣洞府卻讓他直麵自己內心,以莫大法力讓時光回溯,以求肖哲作真正正確的選擇。可是因為左輔右弼的影響,肖哲始終不能狠下心來,於是羲和隻得一次又一次讓時光倒流,宛若後悔藥一般。說到底,是他心善,不忍見到水月界中百姓受那荼毒罷了。是以他在受到喚夢引影響時,方才猛然驚醒,說出“非他善,而是我善”這話來。

此時羲和心中十分輕鬆,千年努力百次循環,肖哲終於做出改變。而且在羲和看來,因此一變,肖哲定然能通過璿璣洞府考驗,而這世界,也終究會在他的努力之下回歸平靜。

……

肖哲雖然趴倒在地,可他的魂靈而仿佛受到無形力量的牽引一般飛起,眨眼間回到了初次見到午振子的地方。

午振子笑意盎然盯著肖哲,嘴唇翻動說道:“嗬,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懂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