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夢境(1 / 2)

我看婆婆像是有話要說,便急忙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可誰知道,婆婆僅僅是這樣提醒了我一句而已,然後就一言不發地轉身回屋了。

不管了,大不了晚上化夢去婆婆夢境中看一看,說不定能得到其他的一些信息。其實,我本可以完全當做沒看見婆婆腳踝上的那雙手,在婆婆家借宿一晚,第二天拍拍屁股走了,婆婆的生死也都和我沒有半點關係。可是,我卻根本做不到。

或許,我算是有良心的吧,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以前,我總是罵師父沒良心,成天就知道騙人家的錢自己吃喝,有時候,客人其實根本沒有被鬼邪附身,隻不過是精神壓力大而經常做惡夢罷了,師父也會忽悠著人家,到了晚上,隨隨便便吹一曲安魂曲就敷衍了事,根本不用化夢,甚至都不需要食夢貘出場。所以,我是一直都看不慣師父的行為的。

結果到了現在,輪到我來做這些的時候,我為了生計不得不張口去問別人要錢,漸漸地,我也慢慢發現自己和師父沒什麼區別了,哄騙嚇唬別人起來也是一套一套的。可是唯獨有兩種人我實在是下不了手,也沒辦法放手不管,一種,就是靈琚那樣的小孩子;另一種,就是婆婆這樣孤苦的老人家。

哎,我薑楚弦還是有惻隱之心的嘛。

靈琚已經抱著小雁睡著了。我和衣而臥,坐在了靈琚的身邊。我等待著子夜的降臨。師父曾經說過,在子夜時分人睡得最熟,這個時候去化夢往往最容易,而且不會輕易被化夢對象察覺。就算是婆婆醒過來,也不過是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夢。

時間差不多了,我揣起青玉笛和玄木鞭,輕聲輕腳地走出了房間。

婆婆睡在裏屋的床榻上。說是床榻,其實也和我們的枯草堆差不多。婆婆身上蓋著的紅色被褥,被麵上有兩隻手工織繡的鴛鴦。這種被子一看就知道是婆婆年輕時候出嫁而自己準備的嫁妝。那個時候人比較窮苦,大姑娘出嫁,往往都是自己動手繡個被麵當嫁妝。手工不靈巧的,就繡一個大紅色的雙喜字;手工靈巧的,往往就會繡一對兒活靈活現的鴛鴦。

被子雖然年代久遠,可是被婆婆保存得十分完好。我站立在婆婆身邊,若有所思地吹響了青玉短笛。

這次,我把曲子吹得十分柔和,而且比平時都要緩慢。一曲終了,婆婆一直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了,臉上掛著祥和的微笑。時機成熟,我打開腰間的葫蘆,阿巴從一縷黃煙幻化成圓潤的獸形,抖動了兩下身子,四下打量了周圍破舊不堪的環境,然後歎了口氣:“哎,薑楚弦,你是要餓死自己啊?”

“餓不著你不就行了。”我懶得和它廢話。

“你現在也不是一個人了,身邊帶個小丫頭,你就不想讓她吃飽穿暖嗎?你以為自己是行俠仗義的英雄嗎?這都什麼年代了,現在一切的付出都是有回報的,說白了,就是金錢的回報!”阿巴一臉不滿地坐在婆婆身邊,趴在那雙白手上聞了聞。

“你今天好囉嗦。再不閉嘴,這個噩夢你就別想吃一口!”我用手戳了戳阿巴圓潤的腦袋。

“真是狗咬呂洞賓,我這不是為你好嗎?”阿巴用它那反光的貓眼瞥了我一眼,然後就停止了說話,猛然張開大嘴將我吞了下去,而後化作一縷黃煙,鑽入了早已經熟睡的婆婆的鼻孔裏。

一陣眩暈之後,我穩穩落地來到了婆婆的夢境中。誰知道我剛一下腳,就一下子踩了個空。隨即,我瞬間被冰冷的水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