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寶璐(1 / 2)

越往山上走,人就越多。我看四周都擠滿了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和一些麵色紅潤的年輕丫頭,人人手裏都提著魚簍在焦急地排隊。那大辮子姑娘拉著我趕緊站到了隊伍的盡頭,然後喘了口氣說:“哎,終於趕上了。”

我舉目向前看去,山頂人頭攢動,彩旗飄揚,好不熱鬧,人們麵容上都掛著笑臉,雖然穿著都破破爛爛,可是那種發自肺腑的開心從內而外地洋溢著。山頂的正中間,還扯著一條紅色橫幅,上麵用蒼勁的毛筆字書寫著:仙人渡鎮打魚節。

看來這個打魚節對仙人渡鎮來說,是個十分重大的節日。

“喲,薑潤生,這次怎麼還空手來呢?”忽然,排在隊伍前麵的一名女子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然後輕蔑地笑了笑。這個姑娘看起來倒是挺麵善,可是說起話來怎麼就酸酸的。她的身段玲瓏有致,皮膚卻有些粗糙,看樣子是個典型的經常做活的鄉下丫頭。她的頭發也很長,但是卻仔仔細細地盤在了腦後,所以顯得要比我身邊這個辮子姑娘更加成熟一些。

我身邊的長辮子姑娘很不服氣地往我麵前一擋,一副替我做主的模樣:“月呈,你可別得意的太早!”說著,辮子姑娘舉起了手中的魚簍對著她晃了晃。

哦,原來辮子姑娘的對手月呈,就是我眼前的這個姑娘啊。

“喂,上一次打魚節,是誰贏了?”我趴在辮子姑娘的耳邊悄聲問道。

“你失憶啦?去年你剛來我們村子,正巧就碰上了打魚節。你還對我誇下海口,說一定幫我取勝。結果呢?還不是人家月呈又拿了獎,被嘲笑了一整年。今年好不容易說要報仇雪恨,你又在這裏裝糊塗!”辮子姑娘氣呼呼地對我說著。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對她笑了笑:“放心吧,你沒看這條魚這麼大,咱們贏定了!”

辮子姑娘瞥了我一眼:“哼,拿大獎我就不指望了,好歹要拿個重量名次吧。”

“大獎?重量名次?這打魚節不是比誰打的魚大嗎?”我頓時對比賽規則感到莫名其妙。

辮子姑娘很不耐煩地對我揮揮手,抬手就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告示牌。我心想,這姑娘肯定是對我不耐煩了,於是我隻好自己去看看打魚節的規則了。

那告示牌上用毛筆十分規整地寫了幾條規則,大意就是說,在打魚節前,鎮長會在全鎮人的麵前將一枚做了標記的珍珠放入一條魚的嘴中,讓那魚將珍珠吞下,然後再將魚放回到鎮子裏的那條河中。隨後,正式開啟了為時一周的打魚活動,每個人限拿一條魚來參加比賽,排隊依次過秤,然後再將魚破開肚子,看看裏麵是否有珍珠。捕到有珍珠的那條魚的人,就會拿到打魚節的大獎,是一筆十分豐厚的獎金。其次,比賽將會按照所捕魚的重量,分出排名,前十名的參賽選手,就可以獲得一筆可觀的獎金。

規則很簡單,但是我不禁疑惑,這大獎不就是純粹靠運氣嗎?

每條魚除了大小不同都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怎麼能在水裏分辨出哪一條才是吞下珍珠的那條呢?

我不禁覺得好笑。這四十年前的村子為了鼓勵人們捕魚,竟然還能想出這樣的招數來。

排隊過秤持續了很久,當排在我們前麵的月呈姑娘提起她捕到的那條魚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那條魚足足有一成年男子大臂那麼長,沒想到在這種小河裏,居然還有這麼大的魚!辮子姑娘顯然是有些著急了,埋怨地看了我一眼。

沒辦法,技不如人啊。我都已經這樣盡力了,若是真的換作我師父潤生,捕來的魚還不一定有我這條大呢。

公證人員將月呈的那條大魚放在了秤上,認真地看了看秤上的數字,然後轉身在後麵的公告牌上寫下了一個數字。數字寫出來剛一落筆,圍觀的人們更是整齊地發出了一聲讚歎。

“看來今年又是月呈姑娘贏了。”

“對呀,每年她捕到的魚都是最大的。”

“月呈姑娘真是好水性啊。”

…………

隨著群眾們的討論,辮子姑娘更加著急了。她像是遊水一般雙臂撥開了擋在麵前的幾個男子,然後將自己的魚簍往公正台上麵狠狠一擺,挑起眉毛瞥了眼一旁的月呈,說:“來,先秤我的!”

看來鎮子上的人都知道辮子姑娘和月呈不和,紛紛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自覺地讓開了,公證員也不好說什麼,隻好麵露尷尬地拿起我剛剛捕到的那條魚放在了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