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劉大和劉二進入了深度睡眠,我們竟在鐵匠鋪的角落裏發現了隻剩下半個身子的一隻耳鎮河鐵犀。
“這……怎麼回事?”嬴萱顯然沒想到這破帆布後麵竟有這樣的蹊蹺,一時間驚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倒是先前就猜想到了這種可能,從這兩人的行為來看,很明顯是突然發了一筆橫財,而且劉大劉二剛才那種掩飾的慌亂,很明顯,這是一筆不義之財。
文溪和尚上前,上下端詳著這半尊鎮河鐵犀,而後又用手摸了摸這下半部分的斷裂處,起身搖了搖頭道:“真是財迷了心竅……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
“怎麼,你發現了什麼?”我看文溪和尚應該是看出門道了,於是問道。
文溪和尚繞過半個鎮河鐵犀,指了指鐵犀背後的銘文道:“百煉玄金,溶為金液。變幻靈犀,雄威赫奕。古人稱玄鐵為玄金,是因為他們在這玄鐵裏麵融了足金加進去,所以說,這座鎮河鐵犀,實際上應該是黃金和玄鐵的混合物。”
我聽了文溪和尚的話,就更加驗證了自己的猜想:“劉大和劉二窮急眼了,就打起了鎮河神牛的主意,先是偽造了一尊純生鐵的鎮河鐵犀,隨即在某天夜裏拉板車過去悄悄替換了真正的鎮河鐵犀,然後把真的鐵犀運回來融了提煉出裏麵的黃金換錢……真是膽大包天!”
“可惜……”文溪和尚搖搖頭歎了口氣,“他們並不那麼細心,忘記了將假鐵犀也鏟去一隻耳朵,因此被村民發現,還以為是真的神牛離開了花園口,取而代之的是一頭牛妖。”
看來,壓在他們二人肩頭的,的確就是真正的一隻耳鎮河神牛了,根本就沒有什麼兩隻耳的牛妖來取代神位,隻不過是兩個愚昧且利欲熏心的鐵匠搞的鬼。
世界上有兩樣東西無法直視,一是太陽,二是難測的人心。膽大到做出如此褻瀆神靈的事情,簡直是道德敗壞到無藥可救,若是被村民們知道了,定不會饒過劉大和劉二,怪不得他們就算是願意花大價錢,也不願意對我說出實情。
我一時間猶豫了起來。鎮河神牛壓在鐵匠身上,顯然是在對他們進行懲罰,那麼我到底該不該隨意插手這件事情?
“若讓我說……”文溪和尚見我猶豫,於是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神牛化作噩夢侵擾鐵匠,報複他們這種褻瀆神靈的行為雖然不錯,可是這般損耗他們二人陽壽的行為並不可取,倒不如化夢好言將神牛勸走,再將這兩名鐵匠交給官府處置,這樣不會有失偏頗,應是個萬全之策。”
文溪和尚說的有道理,我點了點頭就拔掉了腰間葫蘆的蓋子,阿巴幻化出來上下打量著鐵匠鋪子,然後又注意到了一旁的文溪和尚。
“喲,生麵孔。”阿巴自來熟一樣就對著文溪和尚打了個招呼。
“阿彌陀佛,初次見麵,在下文溪。”文溪和尚合十行了個禮。
阿巴瞥了瞥貓眼,不屑地嘀咕了一聲:“假和尚,又沒剃度,也不會念經,裝什麼裝。”
阿巴說的雖然句句是實話,可是這麼直白地說出來反而弄得我也十分尷尬。可是文溪和尚絲毫不介意,依然是一副笑臉,不慍不火地看著阿巴,把阿巴看得渾身發毛。
阿巴不說話,趕忙張開了大嘴,將我們三人吞了下去。
由於劉大和劉二的噩夢都是由鎮河神牛一手造成的,因此夢境相同並且相連。我們被阿巴幻化為黃煙鑽入了他們二人的鼻孔中,眩暈過後就順利來到了他們二人的夢境中。
夢境漆黑一片,我們三人落地後竟一時間根本看不清腳下的路,因此無從判斷到底身處怎樣的環境之中。這次化夢沒有帶雁南歸,因為我覺得畢竟是鎮河神牛,又不是一般的妖物,所以並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打鬥。
我們三人像是掉入了黑暗的泥潭,不分南北,不辨東西。
突然,我聽到耳畔有巨響正朝我們這個方向飛速前進,嬴萱倒是十分警覺,大喊一聲“趴下”,我們三人就同時撲倒在地。同一時間,就聽頭頂一聲呼嘯,什麼東西就蹭著我們的頭頂迅速劃過。
噠噠——噠噠——
一陣沉重卻不失輕巧的腳步聲再次傳來,由於我們看不清身邊的情形,於是隻能靠感覺來躲避。黑暗之中,人感官的敏捷度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我清晰地感受到一個龐然巨物正卯足了勁向我們這邊衝撞過來,還未讓我做出躲避方向的選擇,那東西就已經迅速來到了我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