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麼說,我師父也是被上一任從古墓中抱出?我在百年之後,也要按照這樣的規矩,回到古墓中,將我的下一任繼承者抱出來?而我們在世間活一百年的意義,僅僅就是為了保護天神之力,為了活著而活著,因為隻有活著,那乾坤萬年咒才能起作用,而我們也因此才能夠活著……
文溪和尚弄明白了這其中的奧妙,卻也同時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這和薑楚弦被他人入侵夢境又有什麼關係?”
夢演道人表情耐人尋味:“你覺得會是什麼人,試圖讓薑楚弦陷入夢境中沉睡,好讓這一環扣一環的記憶鏈斷裂,讓這預言咒失效,讓薑子牙再無分身來守護玉晷?”
夢演道人的這一係列提問點醒了我和文溪,我倆異口同聲地答道:“鬼豹族!”
夢演道人點頭:“不錯,鬼豹族乃是申公豹的後代。三千多年前,申公豹的肉身被拿去填了北海之眼,可魂魄卻被鬼豹族牽引保留,重塑肉身,成為了鬼豹族的首領。”
“你的意思是,申公豹現在還活著!?”我震驚地反問。
夢演道人搖頭:“不,他現在早已換了模樣,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申公豹了。現在,他總是以一襲白衣斯文書生的模樣示人,架一副金絲鏡框,名曰申應離。”
鬼豹族首領,申公豹後人,申應離。
不錯……就是他,頻繁出現在我的夢境之中!
“那這麼說……眼下這血竭大肆捉捕月獸,定是申應離的命令了。”文溪和尚推斷道。
夢演道人點頭:“不錯,申應離強迫月獸帶自己進入薑楚弦的夢境,並且通過數量極多的食夢貘來創造多重夢境,幸而你有天眼在身,不然早就著了道。”
我心有餘悸地回想著自己經曆的一切,一直以來,我遇到的所有我認為巧合的事情,其實都是申應離精心編織的一張天羅地網,命血莧製造衛輝通聯的噩夢,收集恐懼來吞噬南極門,造成朱雀神族全軍覆滅;命鬼臼利用金鈴懸棺來煉製毒蠱,給血竭的鬼豹軍隊提供力量來源;命血竭率領鬼豹軍隊捕捉月獸入侵我的夢境,讓我陷入萬劫不複的記憶泥潭……這一切我所經曆的看似不相幹的事情,背後都有這麼一個人在操控,讓我們宛如提線木偶般一步步走入他早已設計好的陷阱。
“我與申應離無冤無仇,為何他要如此設計陷害我……”我苦惱地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夢演道人說道:“怎會是無冤無仇,你們申、薑二人的恩怨早已糾葛了幾千年,你作為薑子牙的後代,申應離作為申公豹的後代,本就是宿敵,談何無冤無仇?”
“可是……我隻是薑楚弦而已,隻是個想要找到我師父的普通人……”我有些失魂落魄地盯著眼前的二人,聲音愈弱。
“友人,你並不是普通人,你手持打神鞭,肩頭還有太公的重任,玉晷需要你來守護。如今東西南北四門已經在鬼豹族的攻勢下逐漸衰弱,你若是再不站出來將申應離打敗,那麼一旦玉晷落入申應離手中,必將天下大亂,讓那種奸邪狹隘的小人成為時間的主宰,你該如何向天下人交待?”夢演道人一改平日裏溫潤的笑臉,凜然對我說道。
我從未想過自己竟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曾幻想過的未來,不過是找到了我那日思夜想的師父,尋一處無人山穀,建一木製小屋,鋪一青石小路,帶著靈琚和師父一起鍾晨暮鼓,安之若素。
可是現在,我瞬間變成了萬人敬仰的薑太公後人,神聖的打神鞭就握在我的手中,窮凶極惡的鬼豹族正在覬覦維持時間正序的玉晷,這讓我不得不站出來,以正道人心匡天下正義。
“友人,你所尋找的師父,據我所知一直堅持戰鬥到最後,他的最後一役,就是南極門滅族之戰。薑楚弦,你向來嫉惡如仇,因為你就是身懷正義的薑太公。我相信你定會與之前的自己一樣,是不會逃避的。”夢演道人說完,抬手將浮塵收起,對我微微拱手。
我仍在猶豫,一旁的文溪和尚倒是走上前來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春光般的笑容散落在臉龐:“薑楚弦,你放心,不管怎樣,我們肯定會陪你一直走下去,即便我不為找回自己的妹妹,即便雁南歸不為報鬼豹族滅族之仇,我們也會像嬴萱和靈琚一樣,毫不猶豫地站在你的身後。”
我有些熱淚盈眶,急忙慌亂地眨了眨眼睛,對文溪和尚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