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AM11:10
醒來的時候,他感覺身上沒有一處沒不痛的地方。
繃緊的皮膚,似乎一動就會撕裂開來;
沸騰的血液,好像時刻準備噴發出來;
沉寂的心髒,感覺在下一秒鍾就會停止運作;
就連心靈深處的靈魂,也紛繁嘈雜的吵鬧不休。
好累。
好困倦。
好想休息。
就讓我在這裏好好的睡上一覺吧。
他體內的靈魂似乎也是這樣對他呢喃低語著,一如惡魔的誘惑:睡吧,睡著了之後就什麼也不用管了……
“哥哥!!”
猶如劃開陰晦夜空的閃電,他猛的睜開雙眼。伸出手去抓住了眼前的手臂。
“嚇?!”
也被自己的突然行動所驚嚇到,眼前的男子猛的一顫,戰戰兢兢的對上自己的眼睛。
青灰色的眼眸,一頭狂放不羈的金發,高挺的鼻梁,種種特征都表明了這個男子是典型的西方人。
“你……是誰?”
遲疑的問出這句話,眼前的男子原本忐忑不安的表情隨即一鬆,哈哈笑著擺脫了自己手掌的禁錮,指著自己說道:“我,卡薩,是瞳之道武館的首席門徒!”
“……瞳之道館?”
名叫卡薩的男子失望的歎息著,“你居然連瞳之道館也不知道?這他媽的可是咱們慕尼黑市的第一武道館啊!”
慕尼黑?
噢,這個我知道,它是德國享有盛名的大都市之一……不過我怎麼會在這裏的?我應該是在——是在——是在哪裏來著?
“我都自我介紹過了,你也該說說你自己了把?”金發男卡薩自顧自的說著,“小子,你叫什麼名字?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啊,你已經昏迷半個月了——Dr.金說,你再不醒的話,下半生也就隻能當個植物人。要不是瞳小姐一再堅持把你留下來,我們早就他媽的把你扔到廢品收購站去了。”
我叫什麼名字?我叫……叫什麼來著?
不行,想不起來,腦子裏亂糟糟的,努力回想的話,隻感覺像是被重錘敲擊一樣沉悶而暈眩。
卡薩自說自話了一會,看到他始終捂著腦袋不答話,隻得聳了聳肩膀,“啞巴了?小子,你可是我們救回來的,就他媽的這麼對救命恩人不太好吧,至少也要——有所表示吧?”說著,卡薩意有所指的將右手的三個指頭捏在一起搓了搓。
這個手勢倒是國際通用慣例,他不禁微微一笑,忍住身上的劇痛向腰間摸去,這才發覺身上已經一無所有。
看到自己愕然的神情,貧民窟裏偷雞摸狗出身的卡薩頓時了然於心,不禁氣急敗壞的罵道:“他媽的!那幫狗崽子們下手真快,還騙老子說沒拿……”
牢騷嘎然而止,看著他訝然的神情,卡薩不禁有種被人嘲弄的恥辱感,惱羞成怒的大喊大叫著,把他從房間趕了出來,一腳踢出門去。
“既然你已經醒了,我他媽的也沒有什麼留一個米蟲住著的義務了,快滾出去吧!”
被宿主趕了出去了啊。
他咬了咬牙,慢慢的挪動腳步走向大道旁的深巷內,身上的劇痛始終沒有減輕的跡象,反而有著更加觸碰神經與靈魂的劇痛趨勢。
掙紮著倒在地上,麵對著路人好奇的側目,他的身體逐漸感覺發燙起來,那一道道目光的注視有若實質一般刺透了他脆弱不堪的心靈壁障,讓他在休克的時候逐漸陷入一種似曾相識的朦朧幻境中……
“實驗體β血壓升高,心髒跳動頻率逐漸降低!”
……
“實驗暫時停止,準備起搏器!”
……
“實驗體血液流動速度加快……不好,出現生命力流失現象,實驗又失敗了!!”
空氣中充斥著福爾馬林和生理鹽水的味道,審視在身上的,是毫無人性可言的超理性冷酷目光——一隻小白鼠,一個普通人,放在實驗室裏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唯一的區別就是後者在處理的時候要多費些時間和周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