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惡靈夢魘(1 / 3)

陽有儀愣道:“這老頭哪去了?莫不是自個兒嚇跑掉了?還是被那黑影抓了去了?”當下在通道裏來來回回尋上幾轉,除了地上那妖,別無他物。

心中疑惑間,隻聽上邊甬道傳來一陣碎細的腳步聲,陽有儀忖道:“原來跑上邊去了。”身形一展,就奔到上邊甬道中。

隻見一個弓腰駝背的身影拄著拐杖從獄門處慢慢行將過來,陽有儀大奇,心道:“奇怪,怎麼才隔一會不見,這老頭的身板竟變得如此之衰老?他又從哪裏尋來了一根拐杖?”心中不解中迎著那人影叫道:“喂!我說老前輩,你怎麼就跑這上邊來了?還有你手裏的拐杖是怎麼一回事啊?”

那邊應道:“儀兒!”聲音顫抖,竟是個老婦人之聲。

陽有儀一聽此聲神色立時大變,忙忙趕上前去,奔到那婦人身前雙膝一跪倒頭就拜。眼睛一濕,兩行清淚已是流了下來,顫聲道:“母親……!您老怎麼來了?”

那婦人伸出手來輕撫他頭上發鬢,顫抖著又道了聲:“儀兒!”陽有儀隻覺自己母親的手冰涼之極,心下一咯噔,猛然想起:“母親早過世多年,哪能在此地出現?一定是那妖物使的詐!”一念及此,立馬站起身來,隻是瞧著眼前這老婦人,神態相貌,活脫脫就是自家的老母親,雖然明知不可能,可又如何下得了手。

那婦人拉住陽有儀的手,道:“儀兒,你隨我來!”顫顫巍巍的就帶著他朝外行去,陽有儀雖心有不願,但念其是自己母親的模樣,也隻得跟著。

才一出了獄門,陽有儀就覺得外邊的情形全變了,不再是一片空曠之地,自己竟然是站在一艘大船的船板上,此船正順著一條大江之水蜿蜒而行,也不知要行向何處?船上甲板處堆滿了袋裝的貨物,自己身前身後不停有船工水手們行來走去忙活著,卻對他視而不見,如同並沒他此人存在一般,他滿腹疑惑的轉首一瞧,那母親模樣的妖物竟然不見了。

陽有儀放目四處打量,忽見船上一人極其眼熟,他站在前邊一艙房前鬼鬼祟祟左瞧右望一番,見無人注意到他,身影一閃,便鑽到裏邊去了。陽有儀瞧得分明,正是岑竟乾,隻不過要比他在南坡鎮見到的岑竟乾要年輕上許多。陽有儀快步奔了過去,躬身也鑽入了房中,麵前卻是一條甬道,兩側各有兩間艙間。

陽有儀跟著他穿過甬道進入到最後一間艙房之中,隻見岑竟乾一進到房中就立馬東翻西尋起來,似在尋找什麼事物,陽有儀笑著問道:“岑老板,你在尋些什麼?”不料岑竟乾對他的話語竟是聞也未聞無動於衷,也似瞧不到他一般。

陽有儀隻得呆在一旁,且瞧他究竟想要幹些什麼?岑竟乾將房中各處都仔細翻尋了一陣,麵露失望之色。一轉首間看到靠牆處尚有一閣櫃,便快步移至櫃前,打開櫃門,神色一喜,從中摸出一包袱,急急忙忙打了開來。陽有儀行上前去站到他後麵,見他在那包袱中搜尋一陣,取出了一枚碧玉扳指,忙忙放入懷中,又將包袱係好放入櫃中,然後重新將房中收拾了一遍,站著看了許久,認為再無破綻便轉身行了出去。

陽有儀大悟,道:“原來他偷了那鹽商的扳指,怪不得人家要尋上門去索要一千兩黃金,拿不出金子來就得歸還那扳指,否則就讓屍兵滅了他,隻是想不到讓我那傻師弟給攪了局。”轉念一想,驚道:“莫非此扳指就是控製屍兵的三件寶貝之一?若是如此,岑竟乾也必是那密洞知情人之一,不然怎會盜取此枚扳指,回到南坡鎮,少不得再拜訪他一次。”陽有儀此時方心知肚明,原來自己已經進入到了那妖靈所設置的夢境之中,隻是這妖靈為何帶他來看這些東西,著實令人費解。

正思忖間,又發覺場景變了,陽有儀身處其中,隻覺得場景不停的變換著,但每個場景裏都有個麵色蒼白身形枯瘦的中年人在不停的和不同的人交談著什麼?那人的樣貌和從牢門處爬出來的妖靈如出一轍,應該是那鹽商無疑,陽有儀思道:“它在暗示著我,是在尋那扳指?本以為它入我身體中必有一番惡戰,卻不料竟是如此這般境況,如今無事可做,瞧瞧也好,也能解開心中一些疑團。”

場景又是一變,這次場景極為熟悉,正是南坡鎮岑家米店。那鹽商入了店裏,正巧看到岑竟乾從裏堂行了出來,一看到那鹽商,驚愣得呆住了,那鹽商看到他手上的扳指,也是甚為驚詫道:“原來是你?讓我好找!”

岑竟乾被人捉賊捉髒,麵色甚是尷尬,支支唔唔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鹽商伸手道:“拿來!”

岑竟乾竟是裝著糊塗道:“什麼?”

那鹽商怒道:“你還和我裝糊塗?你手上的扳指哪來的?”

岑竟乾麵色平淡,嗬嗬一笑道:“這是鄙家祖上傳下來之物,怎麼?先生對這有意思?鄙人還有著幾個,若是先生想要,隨便挑一個拿去就是。”

鹽商本來說話就不利索,如今聽他這麼一說,怒氣衝腦之下,更是說不出話來,手指著岑竟乾半天麵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到了青。

岑竟乾也不理他,施然然地就行出門去,鹽商衝著他背影喊道:“那好,你給我千兩黃金,此事算了,若是不然,給你好看。”

岑竟乾腳步一停頭也不回冷笑道:“嘿嘿!莫說千兩。一兩也沒有,你愛怎地就怎地。”話畢徑直去了。

那鹽商望著他去的方向咬牙切齒道:“好,好,好,總讓你哭的一日。”

陽有儀瞧到此處搖了搖頭,輕歎了口氣道:“想不到這岑竟乾竟是如此卑鄙齷齪的小人。”

又換了幾個場景,鹽商抬棺限期取物,不料在返回北崗鎮途中被官軍所虜,後又被安然帶到州衙大獄之中,這些皆是陽有儀知道的事情了。場景又回到了那州衙大獄之內,隻不過不是站在甬道外,而是處在一間牢籠中。牢籠中有著兩人,一人身著官服,左手持一杆長煙槍,右手抱著個黃裱封蓋的壇子,身子奇瘦,麵色陰鷙,正是那安然。他麵前一人赤身裸體跪在地上,低垂著頭,亂發覆麵,瞧不清樣子,手腳俱被鐐銬鐵鏈所縛,此時此地,此人不是那鹽商還有誰?

隻聽那安然道:“你說得都是真話?沒有半句虛言?”

那鹽商跪在地下嘶啞著聲音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也由著你了。”

安然冷笑道:“你我一別已是二十餘年了,這二十餘年來我可思念你得緊,不知道托付給你的事都辦得怎麼樣了?一想到這,那是折騰得我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啊!你躲了我整整二十來年,我都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你的話?若是不說實話……嘿嘿”言畢用煙槍敲了敲右手中的那壇子道:“裏邊封著一隻不能轉世輪回的惡靈,我讓它進入你的身體,占據你的軀幹,使你一生一世永做那無魂的野鬼,無主的屍身,你怕是不怕?”

鹽商咬牙道:“實話和你說,我恨不得吃你肉,喝你的血,還要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停了一停道:“你我本為同門兄弟,為何對我如此狠毒?二十年前隻不過是一些意氣相爭,我輸給了你,沒話可說。可竟然被你下了這分筋蛻皮之咒,每到月裏十五,我都要忍受那斷骨之痛蛻皮之苦,弄得人模鬼樣的,其中的感受非常人所能了解,這般苦楚折磨了我整整二十餘年,早就有了死意,還怕你再給下這勞什子惡靈?話已至此,二十年前你叫我辦的事我都幫你辦到了,一切都打探得清清楚楚,也和你說得是一字不漏明明白白,其中一具我已抬至南坡鎮岑家糧鋪之中,至於其他的能不能取得那是你的事情了。”

陽有儀聞言大驚:“瞧這安然不過三十上下,二十年前就已經是個修法高人了?這分筋蛻皮之咒惡毒之極,是曆來被修道習法之士所不齒的邪法惡咒之一,他竟然拿來施於人身,看來此人絕非善類,著實惡毒之極。”

那安然聽鹽商這麼一說,連連點頭,冷聲反問道:“就這麼簡單麼?據我所知,你不但已經取到那血館,而且已經將棺內屍兵解了封,我且問你,你是如何取得解封之法的?”

鹽商淒然一笑,道:“我做何事,都是瞞不過你,不錯,我是將屍兵解了封,但方法不對,那屍出了棺,也和一般僵屍並無差異,根本毫無用處。”

安然聽他這麼一說,沉思片刻,有些驚疑道:“不管如何,你總是將它解封了,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鹽商冷笑數聲,狠狠朝地上吐了口血痰,道:“事已至此,我也不瞞你了,這二十餘年來,我一邊尋找血棺之處,一邊尋訪各地得道名師,想方設法拜其門下學其道法,隻盼總有一日,將你打敗,將我身上所受之苦再以百倍返還到你身上,方解我心頭之恨。十餘年之前,也算機緣巧合,竟讓我遇上一名茅山術士的後裔,他當時窮困潦倒之極,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酒鬼,我用了壺酒,套出他話,知道他有本家傳秘法,專記載解屍之法的,於是我便用了兩貫錢換取了他那本家傳秘法,修習起來,直到我尋到了那具血棺,我才知道,剛有解法還是不行的。”

安然神情急切問道:“為何不行?”

鹽商盯著他陰笑道:“瞧你那賊樣,很是等不及啊,嘿嘿……封屍之法,各門各派盡不相同,但解封之法,卻是天下大同,其實就算不學那茅山之術,憑你我的能力,也是不難解的,隻是,這屍兵卻甚是邪門,就算解得出來,也隻是一般屍人罷了,和傳聞卻是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