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哢嚓數聲,有兩具木質較薄的棺材不堪重負,終被屍人撞破了,兩具屍人搖搖晃晃從裂口中擠了過來。那些正在使力頂住棺材的人群一見屍人從棺中露出頭來,哎呀一聲驚駭之下紛紛掉頭就跑。淩雲霄拔出背中的桃木劍,躍至缺口處,唰的一劍刺去,隻見青煙一冒,先露頭的那隻屍人發出一聲淒呼,朝後退去。淩雲霄逼退了這隻屍人後腳步不停,又轉到另一缺口處,又是一劍刺了進去,棺材裏傳出一聲屍音,也將另一隻即將衝出的屍人逼了回去。
逼退兩隻屍人後,淩雲霄怒罵道:“你們跑什麼?回來使力頂住。”口中叫著,腳步不停,在兩缺口處不停來回奔躍著,手起劍落,屍人慘呼聲不斷。那群人逃得遠遠的,站在遠處畏畏縮縮立著,聽了淩雲霄的罵聲,個個遲疑著,可一瞧見缺口處晃動著屍人的身影,猶猶豫豫,終究還是不敢上前來。
沒了人力的抗拒,棺材成了擺設,隻聽嘭嘭嘭數聲,又有五具棺材被屍人撞倒在地,缺口大開,大群屍人搖搖晃晃一步一顛行了過來。
淩雲霄苦著臉叫道:“你們這幫蠢人,我要被你們害死了。”他一人一劍,而闖進來的是成群的屍人,使他竟然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阻攔了,一種無助的感覺翻上心頭。轉眼間,屍人已經行到他眼前,麵上爛肉已是清晰可辨。
“淩小哥別慌,我來助你!”話語聲中隻見一塊棺材板橫空飛來,一下子就把它身前的一群屍人撞翻在地。原來風樂見情勢緊急,吹簫已是來不及,趕忙躍下地來,一腳就把散落在地上的棺材蓋板踢了過來。
淩雲霄見風樂三兩步間已來到他身旁,忙忙伸手入懷,又取出了一疊紙符遞了過去,道:“最後的了,再也沒了。”風樂伸手接過,也不答話,一腳踢飛近前的一名屍人,口中緊念咒語。淩雲霄忙忙仗劍遊走在他身側,替他護法,隻要屍人一近身立馬就刺,青煙股股,淒聲陣陣。
又有一身材高大的屍人蹣跚行到麵前,淩雲霄挺劍就刺,竟刺在那屍肋骨之中。淩雲霄使力過猛,隻聽哢的一聲,手中一鬆,低頭一瞧,不由叫苦連天,手中木劍隻剩了半折,那屍身上插著半截木劍,青煙陣陣中已是翻倒在地,玄陣之力卷將上來,噗的一聲中把它撕個粉碎,直把淩雲霄和風樂兩人濺了個滿身汙血爛肉,惡心之至。
淩雲霄哪還顧得上周身的腐臭味,沒了桃木劍就等於沒了身家性命,偏偏此時風樂的咒語尚未念完,屍人又近在咫尺,個個露出那一嘴的烏臭爛牙,朝他倆湧來。
羅矮子腳下使力一點,從棺上跳出,躍過屍人頭頂,落在淩風兩人身前,手中長槍一掄,就把領先的幾隻屍人腦袋瓜子開了瓢。就在此時,風樂口中咒語一停,喝聲道:“走。”雙手朝上一揚,紙符漫天飛起,朝屍人飛射而去。他緊接著一手一人拉住淩羅二人身子朝後急退,三人急退間,便見眼前青光四冒,慘呼聲不斷,那群衝湧而來的屍人轉眼間又被燒了個幹淨。
隻是屍人無窮無數,燒完一批又湧來一批,而淩雲霄等人都沒了鎮屍的法寶物事,無法再行抵抗之事,隻怕頃刻之間,就都要葬身於屍人口下,那些站與他們身後的人眾中,膽小的早驚呼一聲,往山上逃去,一有人帶頭,呼啦啦就是一大群人跟著四散逃開了。
淩雲霄見狀苦笑道:“今夜隻怕就是我等的葬身之夜了。”
風樂不語,舉簫就吹,簫音淒厲哀愁,猶如群鬼低泣,前邊行來的屍人不由停了腳步,原地顫抖不止,後邊仍有大批屍人越過那幾名定住身子的屍人,繼續蹣跚行來。簫音一變,漸漸高亢尖亮起來,又將幾隻近前的屍人定在了原地。淩雲霄眼見風樂渾身發抖,麵色隱隱發青,可見已使足了全力。隻是屍人數量之多,單靠風樂一人,雖能抵抗一時,但終究不能長久,隻怕力氣一用盡,就是大難臨頭之時。
淩雲霄心中焦急不已,可一時間又思量不出什麼好法子來,正焦急間,隻聽羅矮子道了聲:“對不住了各位,我可不能在此等死。”話語聲中倒提著長槍就往義莊後山奔去,卻聽一人吼道:“別人跑得就你跑不得。”義莊牆內躍出一人,擋住他的去路。此人絡腮胡子,雙眼虎目生威,身材魁梧之極,不是計天嶽還有哪個?
羅矮子苦著臉道:“計大人,如今情勢緊急,再多待上半分隻怕全莊人都得死翹翹,你何苦與我為難?”
計天嶽虎目一瞪,張口哈哈哈就是一陣大笑,笑聲忽地一停,冷道:“就算死,你也得陪我等一塊死,我已親口答應了岑竟乾,要替他做主,把你放跑了我計某人如何對得起岑家一家老小?”
“原來是你,你這惡人,就是你殺了我東家夫人!”隨著一聲大喊,一胖子從院中奔出,雙眼紅赤,怒不可遏的朝羅矮子衝來,正是那岑掌櫃。
淩雲霄見勢不妙,一把抱住岑掌櫃急道:“莫急莫急,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隻要他人在,總有報仇的一日,如今還是想法子從這些屍人口中脫身才是。”岑掌櫃倒是很聽淩雲霄的話,聞言不再使力掙紮,隻是盯著羅矮子橫眉怒視,咬牙切齒。
羅矮子麵色尷尬,嘴裏嘟嚷道:“都是安然那家夥使得壞,你要報仇應該找那正主兒去,我是是幫其下手的,找我幹甚?”
計天嶽冷眼盯著他道:“隻要我計某人還活著,你羅矮子休想從這裏逃出去,還是乖乖和我一道上前堵那些妖物去。”說著提著雙刀一個箭步就躍至風樂身旁,望著羅矮子道:“怎麼?還不過來?”
羅矮子心知計天嶽所言非虛,心中忖道:“按他的脾性,說不讓你走還真的就不讓你走,就算現在逃得開,他也會追將上來,若是真動起手來,隻怕自己還不是他的對手,還是先守一陣吧,若是情勢不妙再做打算,罷了罷了。”一念至此,咬了咬牙,隻得又提著槍行到計天嶽身旁。
也就這麼一夥功夫,那些屍人已經湧行而至他們身前,青齒爛肉,臭氣衝天。
計天嶽大吼一聲,一人雙刀衝入屍人群中,雙刀旋舞不停,刀刀盡向屍人頸中砍去,每落一刀,就是一顆頭顱落地。那些無頭屍人搖搖晃晃繼續向前行了幾步,終撲地倒了,屍身完好,此處隻怕已無奇門玄陣了。
淩雲霄將岑掌櫃勸回義莊院中,也從旁人手中接過兩把長刀,躍出院外,徑直衝入屍人群中,羅矮子則持槍立於風樂跟前,凝神戒備,替他護法。
有風樂簫音助陣,那些屍人動作更為遲緩,正好利於計淩二人揮刀砍殺,兩人四刀大開大合,或削或劈,刀鋒過處,不斷有頭顱滾落在地。劈砍一陣,兩人身上早沾滿了腐肉汙血,黏黏粘粘的臭不可聞,隻是如此緊要關頭,兩人也隻得屏住氣息,全力斬殺,稍有分心,隻怕就被咬上一口或是被抓上一下,那就悔之晚矣。
正砍殺得凶中,卻聽院中一孩童之音響起,喊道:“別殺我嬸嬸。”隻見一五六歲摸樣的孩子從院中奔跑出來。原來這孩兒膽大,竟趁著大人們無心留意之時躲在院門後偷偷往外瞧,孩童眼尖,眼見那群屍人中自己的嬸嬸也在其中,忍不住就喊著跑了出來。他一路小跑,徑直跑到一屍人跟前,抱住它腿哭喊道:“嬸嬸,我們回家,帶寶兒回家。”
那屍人俯身張口,嗷的一聲就向那孩童咬去。淩雲霄瞧得分明,隻是距離尚遠,要想來救已是不及,情急之中不及細想,右手猛力一揮,手中長刀脫手朝那屍首勁射而去,噗的一聲中已插入那屍頭中,刀勢不減,帶著那屍往旁邊而倒,那孩童卻奔了過來仍伏在那屍身上嚎啕大哭,渾然不知周邊危險,一群屍人已向他移步而去。
淩雲霄揮舞著手中單刀護住自身,三步並作兩步快步奔到那孩童身前,右手一提,已把那孩童提了起來,轉身就跑,奔至義莊院門前,對著岑掌櫃喊道:“接著。”喊聲中就把那孩童拋了進去,岑掌櫃不敢怠慢,伸出雙手已將那孩童接個正著,穩穩當當抱在了懷中。
淩雲霄才一轉身,那群屍人已追至身前,淩雲霄手中少了一刀,威力頓減,又要護己又要傷敵,頓覺有些手忙腳亂起來。偏在這個要命的時刻,風樂身子軟軟癱下地來,雙手無力,長簫自他手上滑落,掉在地上,蕭音立停。
沒了簫音禁錮,屍人行為動作立時恢複了常態,比方才可快上許多,淩雲霄手足並用,刀砍腳踢,堪堪勉強抵住屍人前進之路,隻是瞧著後邊不斷跟上數量眾多的屍人,心中不由叫起連天苦來。
計天嶽瞧著這邊情勢緊急,衝著羅矮子喊道:“把風兄弟扶到院內。”又對淩雲霄道:“我們也跟著進去,守住院門不讓屍人闖進去就是。”說著間舞著雙刀退至風樂身前,羅矮子一把拉起風樂朝義莊行去,計天嶽護著兩人也慢慢退到院門前,和淩雲霄合在一處。
屍人漸漸逼近,兩人已是筋疲力盡,握刀的手不禁有些微微顫抖,望著眼前漸逼漸進的群屍,感覺已有些力不從心,兩人心中都閃過一般的念頭:“難道真的熬不過今夜了?”
屍人卻停了腳步,嗷聲連連,轉頭紛紛朝來路行去,再經那玄門奇陣之處,又是被卷沒了許多,剩餘的屍人一步三搖身影慢慢沒入黑夜之中,沙沙腳步拖拉聲漸遠漸小,竟是散了個幹淨。
眾人死裏逃生,心中自是大奇不已,眼瞧那些屍人就要闖入院中,院中諸人難逃厄運之時,為何突然散得是幹幹淨淨?計天嶽和淩雲霄兩人望著前路,更是瞪大了眼睛,滿腦子的疑問,糊塗至極。
正在不明所以間,隻聽身後羅矮子冷哼一聲,緊接著傳來噗的一聲,似乎有什麼事物翻倒在地,一人“唉喲”了聲,正是那岑掌櫃的聲音。兩人轉身一瞧,隻見岑掌櫃倒在地上,滿臉痛苦,淩雲霄趕忙上前扶起岑掌櫃。
計天嶽緊盯著羅矮子不出聲,羅矮子忙道:“我可沒打他,是他自個兒撞上來的。”
原來那岑掌櫃眼見屍人都散得幹淨,已無危險,又見羅矮子正站在身側注視著外邊的情況,急怒攻心,朝羅矮子頭中就是一拳擊去。羅矮子感到微風襲來,知道有人暗算與他,頭一低,岑掌櫃拳已落空,身子卻朝羅矮子身上撞去,羅矮子身子一轉,卸過來勢,借力使力,肩頭狠狠撞了岑掌櫃一把,便把岑掌櫃撞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