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大逆不道(1 / 3)

眾人細想之下,也覺厲先生所說之法,甚是有理,雖說是凶險萬分,但也是眼下唯一可行之法,自然個個均無異議。

待大夥兒就此條方案在院內互相傳告,自然是爭論嘈雜一番,但人人還是了解眼下處境的,爭來爭去,也都覺得唯有此法可行,也就毫無意見了,厲先生這才按部就班的布置起來,人員防禦情況基本和昨夜裏差別不大,所不同的是,他在院內院外又布下了幾道極其厲害的降妖滅魔陣法,以防萬一。

厲先生待一切布置完畢,又叫眾人趁著還有些時辰,趕緊休養歇息一番,養足精神,隻待子時來臨。

到了夜裏子時,死物們又是蜂擁而至,這次種類更是繁多,什麼虎豹熊之類的物事也參雜進來,但陽有儀等人修習新法已是漸有心得,使得愈發順手,威力更是以日俱進,再加道道玄陣之力,尚有厲先生這位得道高人在旁相助,幾人早沒以前那般狼狽不堪,手忙腳亂之感了,對付那些死物是從容不迫,攻守兼備,進退有章有度,反而是那些死物在他們眼前,不過是拿來修習新法試手的玩物罷了。

如此過了七日有餘,來襲死物是越來越少,眾人心中估摸著,離脫困之日,已是不遠了。隻是,卻無人高興得起來,相反心情更是忐忑不安,因為尚有一道陰影壓在眾人心坎之上,壓得他們是喘不過氣來,那就是,過了那麼多日了,剩餘的那兩隻屍兵,一直未見現身,它們一日不見,對眾人而言,就一日不安全,甚至更危險。

難道這些無腦死物,知道生靈厲害,竟也起了畏懼之意,不敢再來了?

如此拖了一月有餘,各類死物漸漸變得稀少,每到子時,雖也有死物前來相擾,但已是大不如前,再沒那種成群結隊密密麻麻撲湧而來之境,都是零零散散三兩隻或是一隻單獨前來,消滅起來毫不費勁,有的時候,竟是一隻都不曾見著,反倒使整天緊繃著神經的人們有些不大習慣起來。

此情此境,預示著離脫困之日已是不遠了,眾人多日來緊皺的眉頭也有些放鬆舒展開來。可陽有儀等人卻絲毫沒有半點高興之心,莊上所存糧食,三日前便已告罄,這兩日都得派人上山采挖野菜山薯勉強度日,可人口如此之多,僅靠些野菜野果裹腹,終究不是長遠之計,而且尚有兩隻屍兵身影全無,這才是更要命的。

到了清晨,厲先生將幾人召集起來,詢問各人意見。

陽有儀緊鎖眉頭道:“照著眼下情景,這義莊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呆在此地,就算能逃過死物之口,隻怕也得活活餓死。”幾人皆點頭讚成。

厲先生問道:“那依你看法,咱們該如何行事?”

陽有儀知道師父此問,必有深意,略思一會,朗聲答道:“雖說目前形勢對我們極為有利,死物消滅得也是差不多了,為出行創造了大好的機會,但其中還是存在諸多不利因素,特別是屍兵尚未消滅殆盡,這個可是個危險之極的大隱患,暗處裏還有許多尚存的死物餘孽,也是不容忽視的,再加此處人口眾多,若要出行,肯定是麻煩之極,眾人一同出行,我們人手不足,必會造成首尾不能兼顧的弊端,其中婦孺孩童甚多,自衛能力不強,若趕路得慢,陷入夜間,可是相當的危險,綜合這幾點不利因素來瞧,草率出行是極其危險的事情,須得好好合計一番才成,搞得不好可要亂起套來的。”

厲先生笑笑,道:“你可有主意?”

陽有儀微一點頭,道:“徒兒心中是有一主意,隻是施行起來甚為麻煩,還得望師父和各位細細斟酌。”

計天嶽不耐道:“有主意就快說,別婆婆媽媽藏著掖著的了。”

陽有儀知道計天嶽這個急性子脾氣,也不惱他,對厲先生笑著道:“那徒兒就鬥膽說說了,徒兒認為,應由徒兒和風兄弟還有小二先行探路,待尋到一處安全所在,小二和風兄弟在那布下禁錮,再由我們三人中的一人趕回來領人上路,若是時辰趕不及,就先在莊中住下,待天明再趕路。”說到這裏他略停一停,繼續道:“此做法有三大好處,一、由我們三人先行探路,都是對道法頗有研究之人,若是遇上險情,三人合力,也足可應付。二、有人探路的話,先期安排好前邊留宿之地,就可以排除盲目趕路誤了宿頭陷入夜間的危險境地之中。這其三嘛,將師父您老人家留下,是為防止我等幾人不在之時,萬一屍兵突然來襲,還能護得莊子周全。”他環顧眾人神色,問道:“你們覺得如何?”

計天嶽悶頭想了一會,猛一拍掌叫了聲道:“好!就這麼辦!”

淩雲霄有些疑慮道:“法子是好,隻是你們探路之人,可就多擔些風險了,要不,讓我一同前去探路如何?”

計天嶽聽他這麼一說,也道:“對啊!探路可是個要命的差事,連我一起帶上得了,人多力量大嘛。”

陽有儀搖頭道:“這可萬萬使不得,為何讓我和小二還有風兄弟一同前去探路,那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對付死物,可不是單憑手上功夫的強弱就能對付得了的,還要對道法深知熟用方可奏效,而探路,不免要遇上許多難以預料的異物,更何況在大隊人眾尚未到達彙聚之前,探路之人要依靠自身之力獨守一地,其中凶險萬不能用言語所描述的,所以想來想去,隻能是我們三人同行,方能壓製住那些死物。”說著對計淩二人笑笑,又道:“讓你們隨大隊人馬一起出行,也不是看輕你們之意,守護他們,壓力不比探路小,甚至比探路的擔子更重,畢竟大隊生人聚集,生氣自然就濃,死物首要攻擊的,是你們而非我們,所以說,我們一去,若是屍兵或者別的死物來襲,隻能靠你們二人輔助師父他老人家了。”

計天嶽伸右手拍了拍陽有儀肩頭,笑道:“你無須解釋,這些道理我都明白,得,我聽你的,與莊內眾人共存亡。”

淩雲霄笑道:“計大哥言重了,有我師父助你,大可放心,區區妖物想來也翻不起什麼大風大浪了。”

厲先生輕咳了一聲,正色道:“三兒,為人要戒驕戒躁,你雖為我末徒,但跟為師時日也是不短了,怎還如此不知輕重?世間萬物,各有神通,都是輕視不得的。”

淩雲霄麵色一紅,低頭應道:“師父教訓得對,徒兒知錯了。”

厲先生麵向陽有儀,對他此計甚為滿意,點頭讚許道:“儀兒,你這計不錯,大家依此而行便可,隻是要注意自身安全,不可犯了大意冒進之忌。”幾人齊點頭稱是。

當下厲先生再如此這般仔細吩咐一番,幾人一齊應了,厲先生思慮再三,見再無紕漏,便叫陽有儀三人準備一番,從紅箱中取了鎮妖滅魔的物事,等到午間陽氣最盛之時,幾人就要先行上路查探前邊安全所在。

待到午時,陽有儀三人向厲先生辭了別,便自離去,眾人依依不舍一直將他們送到岔路口,望著三人漸行漸遠的背影,人人心中忐忑,暗自為他們擔憂,一直瞧著三人身影消失在前邊山坳之中,方才回轉身子返回義莊之中。

這一日裏,是人人心頭焦慮,心中念著想著的俱是三人的安危,淩雲霄和計天嶽更是坐立不安,滿院子的亂轉亂晃,厲先生卻守在老劉頭墓前,麵無表情,也不知他心中作何感想?

一直待到傍晚,日頭已經完全西沉,天色迷蒙之時,就見陽有儀從外匆匆趕了回來,一進院子,眾人立馬圍擁了上去,七嘴八舌問候起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陽有儀不顧自身疲憊,和眾人一一笑答,行到厲先生跟前,笑道:“師父,我回來了。”

厲先生微微頷首,問道:“前邊怎麼樣了?”

陽有儀舉袖擦了把臉上汗水,畢恭畢敬答道:“回師父的話,我們已在前邊尋了個安全的所在,離此地大約有三十來裏的路程,明兒一早徒兒就領著大夥上路,就算行得再慢,也能在夜前趕到。”

厲先生哦了聲,淡淡道:“你確定那地兒沒什麼紕漏吧?”

陽有儀答道:“徒兒三人前前後後都仔細查探了一番,也算了一番,是個安全所在,隻要略施陣法,就能防住那些妖物,正是個天然的辟邪寶地。”

厲先生點點頭,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去吧,明日一早還要帶大夥上路呢。”說著又大聲對周圍眾人道:“你們也歇歇去吧,今夜睡個飽覺,明日好上路,夜間的事你們都不必多慮了,老夫今夜守夜,護你們一個周全。”眾人齊聲應了,又拉著陽有儀說了一會子話,也就慢慢散去了。

一夜無話,也無死物前來騷擾,到了清晨,眾人胡亂填了些食物,便跟隨著陽有儀出了莊。陽有儀與計天嶽在前邊引路,厲先生和淩雲霄斷後,一行人浩浩蕩蕩朝前路行去。

厲先生手持一墨綠八卦羅盤,邊走邊瞧,淩雲霄見著奇怪,不禁出口詢問道:“師父,您老瞧那羅盤作甚?”

厲先生腳步不停,頭也不抬的道:“尚餘兩屍,若是不滅,後患無窮,為師是在查找它們極有可能的藏身之所。”

淩雲霄哦了聲,閉口不言,心中卻是大感奇怪,不由忖道:“平日裏羅盤都是拿來作為勘測風水所用,想不到還能有尋魔探妖的妙用?”實在忍不住好奇之意,便探頭去瞧,卻見那羅盤指針與平時無異,無非就指著上北下南之位,瞧了甚久,也瞧不出什麼名堂來,隻得縮回頭來,心中盤算著尋個好時機非得纏著師父說明白不可。

行了一陣,卻見前邊隊伍停了下來,一群人往左側頓足觀望。厲先生和淩雲霄不明白發生了何事,趕上前去,原來正是行到了南坡鎮所在,這些人眾觸景生情,忍不住停下腳步好好觀望一番,也許今日一別,永世不再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