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場 好好學習(2 / 2)

龔璞咧開嘴用竹簽剔著牙齒,誇讚這兒的藤椒雞、家常魚還有回鍋肉做得地道,比賓館酒樓裏做的還好吃得多。聽了呂聞遠的提議,“呸”地吐掉嘴裏的肉屑:“好,好嘛!你們跟到我跑得也累,今天就勞逸結合一下。打貳柒拾好不好哇?”

小芹搶先說:“好哩,我陪舅舅。呂主任,你也來吧!”

呂聞遠笑笑:“今天算了,東道主出個代表來陪龔縣長和你。我的貳柒拾水平臭,跟程書記切磋切磋麻將。”

宿飛龍自告奮勇去打貳柒拾。這邊呂聞遠、程海平、黃軍、孔文洲四人坐到了麻將桌前。

呂聞遠連贏了幾盤,笑聲朗朗:“這幾天淨背‘書包’,輸了6000多呢!包包頭的‘子彈’都整光了,再不翻身就遭不住嘍!”

黃軍道:“不會吧,呂主任是高手哇!”

呂聞遠說:“龔縣長更高哪,哈哈!再說,我也不能不懂事呀!你們聽說過八大不懂事沒有哇?”

程海平道:“願聞其詳啊!”

“說說也好,大家都引以為戒,免得犯錯誤。”呂聞遠說,“八大不懂事嘛,一是領導敬酒你不喝,二是領導夾菜你轉桌,三是領導走路你坐車,四是領導講話你囉嗦,五是領導私事你瞎說,六是領導洗澡你先脫,七是領導情人你亂摸。第八麼,就是領導打牌你不輸。嗬嗬,所以說啊,牌桌子上頭的領導,隻要是級別高一篾片兒的,都是常勝將軍哪!”

孔文洲說:“看來打牌也有學問呀!”

“學問多哩!” 呂聞遠道,“打牌的花樣還有時代背景呢:50年代大躍進,打撲克是升級、爭上遊;六七十年代搞‘文革’,打撲克是拱豬,以暗算內鬥為樂;80年代開始盛行打貳柒拾、麻將,講究的是各人顧各人;現在又時興起詐金花、鬥地主,搞的是欺詐鬥狠這一套啦!”

程海平牌技生疏。盡管全神貫注都在打牌上,眼睛還是看不過牌來,所以一直顧不上搭話。連遭敗績後,自嘲道:“唉,又當‘總輸記’嘍!嗬嗬。”

黃軍說:“程書記難得打回麻將,總共才輸多點兒錢喔?要說‘總輸記’,當初駱同祥才算得上哇!他老是想做大牌,手氣又黴,一上牌桌除了輸還是輸,我就沒看到他咋贏過,有個晚上他就輸了1萬多哩!”

孔文洲問:“駱同祥現在咋樣了?”

呂聞遠說:“他出精神病院後沒回政府辦,調到民政局去了。那邊有福利院養老,以後又有火葬場辦後事,享受一條龍服務,哈哈哈哈!”

笑罷,呂聞遠又斷斷續續講了一些駱同祥的情況,說他實際上沒去民政局上班,回了農村老家休養。他過去那個老婆不計前嫌,和兒子一起回到了他身邊,照顧他跟他的老母親。聽高潮的古書記說,駱同祥還是神逛逛的,見人就說有人整他,都是些烏七八糟的瘋話。喝過酒就摔東西打人,叫前妻和兒子都滾。前妻先是背著他找到一個號稱“神瞎子”的算命先生。瞎子道:“你們今生今世已經無緣,各人自有天命,隻好隨他去了!”前妻不死心,又哄著駱同祥到附近山廟裏燒香拜佛。廟裏的住持看了他一眼就說:“施主孽迷心竅,塵緣所致。六根清淨,凡事了了。我佛慈悲,出家來吧!”聽說駱同祥還真的動了心,把腦袋剃了個精光,成天叨叨要上山當和尚去哩!

牌局直到8點半才結束。吃晚飯時,小芹嘻嘻笑道:“玉屏的投資環境不好呀,我是招商局的都遭砍了,連縣太爺也不放過哇!”

龔璞道:“宿鎮長技高一籌,手氣又好,該贏,該贏。”話說得很超脫,臉上卻笑得有些勉強。

“沒球得辦法,手氣硬是好!”宿飛龍得意洋洋地說,“龔縣長、吳局長,不好意思哈,牌桌子上無父子嘛!”

程海平與呂聞遠對望一眼,都沒吭聲。黃軍、孔文洲也低頭拈菜吃飯。

宿飛龍端著酒杯,唱著彝族腔調的勸酒歌,圍著桌邊依次敬酒,一個也沒漏過。他喝過一輪,接著敬第二輪酒,滿臉紅得發紫,額頭閃著油光。程海平見他興致高昂,似乎還想敬第三輪,悄悄拉他坐下,說:“你歇歇吧!”

送別龔璞一行人後,孔文洲問:“宿鎮長,今天贏到好多錢呀?”見他撮起了右手的5個指頭,猜道:“500啊?”

宿飛龍打了一個酒嗝兒:“不止,不止那點兒!嘿嘿,五……五千塊,一百五的零頭我還沒要。龔縣長輸了3000,吳局長一起給了的。嗬嗬哈哈!”

孔文洲說:“不簡單,不簡單,宿鎮長贏了常勝將軍哪!”

宿飛龍眼睛眯縫著:“哪……哪個常勝將軍?是說我哇?”

程海平道:“你還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