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惡聲惡語道:再哭,我真的走了啊。
她立刻止住了哭泣,說:別走,大哥別走,我不哭了還不行嘛。
她擦了擦眼睛說:大哥,我真的不哭了。你看,我笑給你看看啊。接著,她光潔的臉龐上開始使勁積壓出難看的皺紋。我倆都一楞,然後齊聲發出不同的笑聲來。
我說:看你的樣子是外地的吧?
她說:恩。第一次來膠州。
我說:說說你要去哪裏,我送你。
她說: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啊。說好了大姐來接我的。我都在車站等了半個小時了。給她打手機也打不通。
我說:那繼續打啊。
她說:號碼都存手機裏呢,通訊錄也在手包裏。你說咱是不是要去報案啊?
我哧的一笑,被她給逗樂了:報案?你覺得管用嗎?
她臉色一黯說:原來這裏也這樣啊。
我說:你還是快點決定找地方住吧,人家都在望我們呢。
她微微抬頭看了看四周,也不好意思了:好的。
我拎起她那個旅行袋,試了試,雖然大卻不沉重。看來裏麵多是些衣服。既然這樣那她應該是來準備長住的。都快過元旦了,哪裏還有出來找工作的啊?
這個時候,夜色如紗,已經悄悄的蔓了上來。
走到車站門口,她問我:你知道財富大廈在哪個位置嗎?我搖了搖頭,整個縣城我就知道網吧在哪個地方。她在水果攤前接連問了幾個人,大家都說不知道膠州還有個財富大廈。
我說:你大姐住在財富大廈啊?
她搖頭說:不是的,她是來開發財富大廈的。
這個時候一輛黃頂子的出租車頭西尾東停在了我們麵前,司機探出頭問:上哪去呢?
她趕緊上前說:師傅,你知道財富大廈在哪個位置嗎?
司機想了想說:知道,上車吧。
我趕緊拽住了她的衣角:你還有錢坐出租車啊?
她回頭很無辜的樣子:怎麼?你不會連坐出租車的錢也沒有吧?
我歎了口氣,拎起包跟著她上了出租車。要知道,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坐轎車啊。要是讓師傅看見了,還不知道該怎麼罵我呢。不過,假設師兄看見我和一個這樣漂亮的姑娘一起坐轎車,肯定高興的用他那可以敲開核桃的手指敲打我的腦殼。
出租車向前開碰見一個路口左拐,繼續向前碰見一個路口再左拐,仍然向前碰見一個路口還是左拐,然後停在了一片待拆的建築群前。
司機把手向前一指:前麵,看見了吧?那就是財富大廈。
我們倆使勁向前看,借著車燈光終於看見了:在那片待拆的建築群外麵是一圈廣告牌,上麵清晰的寫著膠州市財富大廈的字樣,旁邊還有高聳入雲的大廈藍圖。
我倆猶豫了一會,一起下了車。司機說:給錢啊,10塊。
我向四周一打量,忽然發現馬路對麵就是汽車站,車停的位置距離我們上車的位置大概就20步的樣子。我氣憤的指著司機說:你怎麼拉我們轉圈子啊?明明就是我們上車的地方嘛。
他把眼一瞪:怎麼了,那裏是單行道,你知道嗎?少羅嗦,快點給錢。
我把包一放,衝著司機就過去了。旁邊的美女趕緊拽住了我,小聲說:給他吧,算我借你的。
司機開始看我的樣子,明顯吃了一驚。發現我被人拽住了,又神氣了:小子,衝動什麼啊?想打架啊?
我冷冷的說:我這不是來給你錢嘛。
10塊錢就這樣沒有了。美女圍著廣告牌轉了好幾圈也沒有發現一個工作人員。我無奈的對她說:別找了,都幾點了嘛,有人也早下班,你還是考慮考慮今晚住哪裏吧?
她又是一副要哭的模樣:那可怎麼辦啊,現在銀行下班了,我的存折也提不出錢來啊。
我說:你就不會給你家裏打個電話,問問你大姐的號碼?
她遲疑了一下,低聲說:其實她不是我的親姐姐,我們隻是一個村子的。再說了,我們村子還沒有電話呢。
我的頭徹底變大了。
我說:那咱先吃飯吧。
她咬了咬牙說:要吃你去吃吧,我就回車站等我大姐。我相信大姐不會不管我的。
我倆在車站繼續等了兩個小時,不用說她口中的那個大姐了,連個鬼影也沒有。這個時候我已經知道了站在我麵前的她,有一個和她人一樣漂亮的名字:連曉霞。她老家是四川的。具體哪裏,她沒說。那個村子在山上。汽車到了鎮上以後,還要再走兩天的山路才能到家。
她今年中專畢業以後一直在賓館裏做服務員。這次來膠州就是投奔她大姐的。
她神采飛揚的誇獎她大姐:大姐是我們村唯一的大學生,還是碩士呢。不過她自從上了大學以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大姐據說一直在北京的大公司做總經理呢,我們上中專的學費都是她寄給我們的。村子裏隻要有人沒錢上學了,給她寫封信,她肯定就寄錢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