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冷了。我一上車就渾身發抖。小玄不得不把車裏的暖風開到最大。但是,這還不能抑製我在小玄單薄的懷裏一邊打著冷戰一邊抽泣。我能清楚的聽見自己牙齒摩擦發出的清晰聲音。
小玄用左手輕輕的撫mo著我的頭發,右手不停的拍打著我的脊背,嘴上念叨著不哭不哭,我們不哭好嗎?
大約十分鍾,我才停止了哭泣。
小玄冷靜的說:該帶的東西我都帶好了,我們快點離開這裏吧。
我擦擦眼睛說:放心好了,這是我今生最後一次哭了。我發誓,一定要殺了姓孟的那個王八蛋,那頭豬。
小玄問我:你打算去哪裏?
我想了想:還不知道呢。我想馬上回到膠州,殺了那個王八蛋。
小玄說:算了吧,你現在回去正好是自投羅網。就膠州那個巴掌大的地方,想抓你也太容易了,還是先出去避避風頭吧。
我搖搖頭:我一天也不想多等,隻想報仇。
小玄柔聲說:你要是在膠州被抓了,隻能是死路一條。成總說的對,先跑吧,能跑多遠跑多遠。隻要姓孟的還在膠州一天,你就不要回來。報仇總是有機會的。你要是死了,誰還能替小霞報仇啊?誰還能給我幸福啊?不要說三年的幸福了,我一天都不會好受。
說完了,小玄輕輕的吻著我的唇。我的嘴唇已經幹癟的起了泡,下唇被自己的牙齒咬的血痕斑斑。我輕輕的推開了她,嘶啞著說:去火車站。
小玄把車開到藍村火車站的時候,還不到六點半。她把車剛剛停好,我就一下子假寐中醒了過來,嘴裏繼續說:我一定殺了那個姓孟的王八蛋,那頭豬。
天陰沉沉的,零星飄起了小雪花。整個火車站一片灰色的樣子。
小玄把筆記本電腦遞給我,叮囑我盡量不要給她打電話,最好是在網絡上聯係,SWOOSH把這款電腦配置的很好,無論用那種方式上網,都能自動改變自己的IP地址,一般的計算機專家都是沒辦法破解開的。
我點點頭,把電腦包拎了過來。
小玄說:包裏有不到一萬塊的現金,是我們昨天晚上的收入,還沒有來得及存。另外有張銀行卡,裏麵是5萬,我隻有這麼多了,密碼是820828,我的生日。
我想了想,還是默默的接受了。我把自己那張隻有一萬元的銀行卡遞給她,也告訴了她密碼。
小玄笑著說:我會時不時的到青島去用這卡刷卡消費的,讓他們繼續擔驚受怕吧。
小玄沒有問我究竟要去哪裏。我也沒說。
我們就這樣默默的分開了。
沒有擁抱,沒有吻別,沒有揮手,甚至,我離去的時候都沒有回頭。我不知道她有沒有流淚。反正我沒有流淚。我說過的,今生再也不會流淚了。隻是,我這句話還是欺騙了她。一年後,還是在膠州,我流淚了。那真的是我今生最後一次流淚。隻是小玄看不到了。假設她看見我流淚的樣子,一定會笑著用手指戳我的額頭,說我說話不算話。
藍村火車站有三個出行路線,最近的向南,到青島,我自然不會去的了。向東,到煙台,我可以從那裏選擇偷渡去韓國、日本,或者從海上假道東北去俄羅斯。向西,可以經濟南去全國各地。
我想起趙老四說過,他在雲南有幫夠義氣的朋友。最終,我買了一張去上海的車票。至於是不是要在上海下車,我也不知道,走到哪裏算哪裏吧。
火車過南京長江大橋的時候,是晚上八點。我盯著車窗外那閃著幾處燈火的茫茫江色,仿佛有一個聲音在那裏呼喚我。那種感覺是那樣的熟悉和親切,和許多年前師傅在膠州的餓鬼市街領走我和師兄那次的感覺一模一樣。
火車在南京站隻停留10分鍾。第八分鍾的時候我拎著包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搶在車門搭板收起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