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孜蘇古玩”招牌背後的故事
經濟與社會
作者：索窮
權威的《星球旅行指南》寫道：“八廓街東南角的東孜蘇古玩店舊貨較多。店主旺堆與羅珍夫妻為人和善，口碑較好。即使不打算買，也值得前往一觀。”說的就是藏族農民商人旺堆、羅珍和他們一手創辦的“東孜蘇古玩店”。
有緣人相遇拉薩
經大昭寺，沿著八廓街順時針行走，過瑪吉阿米餐廳，再往前四五米就是東孜蘇古玩店。店主是來自西藏日喀則地區農村的旺堆和羅珍夫婦。西藏農民質樸勤奮的天性在他們身上打下了深深烙印。羅珍一年四季都是一身合體的藏裝，從不塗脂抹粉，旺堆也沒有穿戴名牌的習慣，“有錢沒錢的，我們不想顯擺什麼，人品和氣質才是最重要的，嗬嗬。”
隨羅珍進店，第一感受就是店子不大，但稍稍環視，發現這裏一應俱全。天珠、瑪瑙、綠鬆石、紅珊瑚、擦擦、佛像、古幣應有盡有；古陶器罐子、酥油筒、藏族飾品也種類繁多，整個店內的裝飾緊湊而頗具特色。
從日喀則農村到首府城市，從身無分文到家財萬貫，從年少的無知到中年的成熟穩重，在這近二十年的時間裏，羅珍和旺堆到底經曆了些什麼呢？
聽羅珍講過去的故事實在有趣。她十幾歲隻身來到拉薩，汽車從日喀則老城到拉薩市區竟然開了整整三天，“最誇張的是，我們已經到拉薩西郊的堆龍水泥廠了，按現在的條件打車過來也不過十幾塊錢，但慢條斯理的司機師傅堅持認為天晚了得住一宿，第二天早上再走，滿車乘客們的態度是安之若素，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上世紀八十年代庸常、平靜的布達拉雪城生活在她的回憶裏卻是爛漫的童話故事：到區黨委大院撿拾落葉，鑽進四麵漏風的軍區菜地順蘿卜，往布達拉宮的僧堂裏唱著歌背水，在羅布林卡的密林中捉迷藏，戰戰兢兢聽鄰居大媽講古屋裏的神怪故事……往事曆曆在目就像是昨天才剛剛發生過。
在羅珍十七、八歲的時候，親戚把她送到地毯廠學習一技之長。一天要幹十幾個小時的活，工資隻有十幾塊錢。但因為有鄉村生活的艱辛經曆打底，她並不覺得枯燥和委屈。每天看著拉薩城、八廓街在一點點的變化、一天天的喧鬧，卻又似乎渾然不覺，仿佛織機前的日子才是自己命定的路。
姻緣牽線，一個偶然的機會她結識了西藏佛學院的大學生旺堆，羅珍的生活開始發生變化。旺堆很有經商天賦，原本就聰慧的羅珍好像也突然開了竅：“國家的政策那麼好，近在眼前的絕好商機怎能就此錯過了呢？”
說幹就幹，夫妻倆開始在八廓街擺攤，學做生意。羅珍感歎：“有文化就是不一樣。旺堆是大學生，有在農村上小學的文化底子，又到西藏佛學院係統學習了藏族文化，不僅會藏文，也練就了識別綠鬆石和紅珊瑚的本領。我以前是做卡墊的，我們合作以後就在八廓街擺了一家小攤，做一些旅遊紀念品生意，什麼犛牛頭、手工布達拉掛毯等這些，犛牛頭是旺堆找來的，布達拉宮掛毯是我自己織的。”
他倆的生意越做越好，慢慢的，他們把店鋪開到了大昭寺和小昭寺旁的商場裏。1995年，他們在八廓街盤下一個鋪麵，開起了這家東孜蘇古玩店，主要經營藏族古玩和旅遊紀念品。多年後，他們又在藏醫路上開了家分店。
做古玩生意的都知道貨源是關鍵。羅珍和旺堆利用冬季旅遊淡季的時間到拉薩周邊走村串巷收貨。在偏僻的農村牧區，他們經常是饑一頓飽一頓，好在夫妻倆互相鼓勵、互相安慰，再苦再累也能品出甜味來。
但依賴舊貨的古玩生意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很有危機意識的羅珍又撿起自己的特長，開辦了東孜蘇地毯廠。經過多年的艱苦努力，這對來自農村的小夫妻在拉薩八廓街積下了千萬家產。旺堆和羅珍憑借著熱情、誠信、勤勞和敦厚樸實的性格，贏得了事業的成功和社會的承認。
用文化的頭腦來經商
旺堆的客戶主要是外國人和來自中國各地的漢族遊客。旺堆有很好的藏學底子，但漢話說的磕磕絆絆，英語也不是很流利。我和旺堆就經常辯論，我認為做生意屬於一種天賦異稟，跟一個人有沒有所謂“文化知識”關係不大，因為根據我的了解，八廓街的大老板有高深文化的人物屈指可數，一般認為“有文化的”反而更容易縮手縮腳。但是旺堆可不這樣認為，他是八廓街的老板中有正規大學文憑的少數人之一，他認為文化知識對他在思考問題、識別古玩、待人處事等方麵幫助很大，“真正要把生意做大做好，沒有文化怎麼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