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夏天很熱。安靖的小房間像個蒸籠一樣。實在待不下去了,安靖用之前工作僅存的一點積蓄另外租一個寬敞的三室一廳的住房,都搬了過去。
其實烏迪組建的戰隊很不堪,連安靖在內才5個人,在接受安靖的邀請來到合肥之前,烏迪把其他2個意識差反映慢的辭了。留下了那個叫高守的,ID叫GodShow,技術不錯,SOLO居然能跟安靖打成三七到四六開的樣子,雖然總體來看綜合意識和大局觀都有些落後,但是卻也讓安靖著實驚喜不少。
高守是個孤兒,被奶奶拉扯大。據他說,他的老家在西北的一個大山裏,從小就挺能吃苦的,烏迪的那個小房間,那麼熱的天就他能呼呼睡去。每天出去買早點外賣也是他。每次安靖單排的時候他總會停下手,湊過來看他操作。
3個人一時半會也湊不齊個隊伍,就四處晃著瞎等。平時在網吧排位練練各種英雄和配合。餓了吃盒飯,渴了喝飲料,折騰了半個月之後,安靖終於在某天的一大早便哭喪著臉告訴另外兩人,“沒錢了!”。
幾個人原本就窮。烏迪這些年也就維持個溫飽,高守家境困難,有點錢就都寄回去給他那個年邁多病的奶奶。比起來,安靖倒是最大的財主,兩年多來,積蓄倒是有8000元之巨,不過如今碰到兩個窮鬼也隻能自歎晦氣。先是交了6個月房租水電,再是整了3身戰袍,某寶上一個電子競技專賣店裏的精品,名牌,老板在旺旺上說,為了交三個朋友才泣血揮淚大甩賣的,3套900塊。等快遞到了,三人齊刷刷試穿之後感覺效果杠杠的,於是晚上3個家夥便一起穿著出來裝逼顯擺,在網吧附近一個步行街夜市的地攤上看到了一模一樣的,45塊錢一套。三個人問了價錢後鬱悶無比,轉身的時候那老板還一個勁的降價,“別走別走。35!35!30!30……。”
烏迪又在房裏翻了一遍,興衝衝的跑出來叫道:“什麼沒錢了,我們的總資產還有89塊7。”
“還有這麼多啊?那暫時不愁了。”安靖有些獲得安慰地說。
“我算過了,以平均每人每天8個饅頭計算,我們還能支持10天。”GodShow掰著指頭算了半天。
“8個饅頭?”安靖和烏迪對視了一眼,“去死!明天大夥一起出去弄錢。今晚就簡單點吧,就樓下那個蘭州拉麵館吧。GodShow,去讓他們炒幾個菜,再要個大盤雞,6瓶啤酒。馬馬虎虎吃一點吧……”
賺錢的事,實在艱難無比,滿大街的人都在想點子賺錢,男女老幼帥哥美女民工白領老板乞丐……幾個人在數碼城裏跑了N多家店麵,拉了半天讚助,聽到是LOL,倒是也有幾個外設商家感興趣的,不過一聽是一支3個人的隊伍,立馬擺手搖頭,畢竟誰都不會願意去讚助一個隻能打扭曲叢林地圖的戰隊。
“唉。”三個人無可奈何,整天泡在網吧裏。反正是包月會員,不上白不上。
當最後幾塊錢變成了泡麵汽水消化完後,幾個人隻能幹餓著了。一肚子鬱悶無處發泄,三個人組隊匹配,咬著牙在遊戲裏大殺四方,在3個惡魔的蹂躪下,對麵潰不成軍,紛紛選擇20投。
“我注意你們很久了。有多久沒吃了?”胖胖的網吧老板過來問道。
幾個人羞紅了臉,GodShow嘟噥了半天說:“沒多久,才一會。”
“哦,那你們繼續玩吧。”老板一副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的樣子。
“等等。”安靖拉住老板,瞪了一眼GodShow,“實不相瞞,兩天半了。”
在生存麵前,麵子值幾個錢?失節事小,餓死事大啊。
“你們幾個英雄聯盟玩得挺不錯的嘛。”老板姓李,本地人,今年二十八歲,開網吧已經4年多了。
“不敢不敢……我靠,烏迪,那個豬蹄是我的。”安靖邊搶著豬蹄一邊回應著老板。
“怎麼混到這等田地?”
“唉,一言難盡啊。”提到傷心處,3個人齊齊歎氣。
那老板看著幾個人夾菜的神情,搖了搖頭,在心裏估摸了一會。
“要不這樣吧,我這個網吧反正也還沒戰隊,要不你們就來吧。管三餐,管上網,一個月給你們800塊錢零用,怎麼樣?”
“真的?實在太感謝了。”
“再生父母啊!”
“謝主隆恩啊……你妹的烏迪,那隻雞腿也是我的………”
“不過我有個條件。”老板微笑的像個狐狸,“你們有比賽的時候得讓我也上。”看了眼迷茫的眾人,老板續道,“想當年我的水平其實也蠻不錯的,要不是為生計所迫,現在不說是David那樣的,起碼也是類似草莓那樣的上單,多久沒過癮了啊!”
眾人看了看他布滿痘痘的一臉豬頭肉,如彌勒佛一樣的大肚子,又想想曾經號稱擁有著60e粉絲WE戰隊的上單,那個萬人迷草莓,再看看手裏沒吃完的食物,一起點頭,“那是那是,草莓哪能跟您相比……”
就這樣,安靖他們的生計問題終於解決了。
無論從哪方麵說,這李老板還算是一個不錯的好大哥。他專門從網吧劃出一塊地方做訓練區,免費歡迎外來戰隊的挑戰,以此來提高安靖他們的戰術和配合。在生活上也挺熱心的,除了每個月給錢零花外,“每天都能吃到肉,實在是太幸福了。”嚐過窮困滋味的安靖和烏迪熱淚盈眶的感慨。
不過從電子競技的角度來看,李老板也讓眾人領教了什麼叫吹死人不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