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偏過臉,淡淡道:“哀家允了。”
“還有,臣妾已把蘭蕙宮當作溫暖的家了,服毒後,即刻送回蘭蕙宮,在那裏再感受最後一絲人世溫暖。不然臣妾定會死不瞑目,成為孤魂遊鬼徘徊世間,這最後的心願,希望太後善心準許。”最後一句話,聽者不免有些脊背發怵,荼蘼意指若不能讓她得嚐心願,那麼太後也難以夜夜安眠。
“好吧!將死之時,其人也悲,哀家念你身世可憐,大發慈悲也準了。”
“謝太後善德隆恩!”
她荼靡深深的磕了一個頭,緩緩的打開瓶子,倒出一粒藥丸放在手心,她腦海裏瞬間閃過這十八年生活過了點滴時光,熟悉的場景,熟悉的麵龐仿佛重現在她的眼前,猶如海市蜃樓,遙不可及。
她想:“我死後,陛下,顧凡,青葉和李德他們定會百般傷心難過,陛下,我走了,來世再報答你的恩情,顧凡哥哥,你要保重。”
她聽見窗外喜鵲吱吱呀呀哀嚎的鳴叫,似乎是對人們訴說著它的不幸。但是沒有人能聽懂它的悲哀,因為它發現它的鳴叫沒有人會在意,萬事萬物並沒有因它而刻意改變什麼狀態。於是它隻能自言自語,自己苦惱,自己釋放,自己消化。
荼蘼一臉慷慨就義,抬頭大聲道:“爹,娘,阿鸞來陪你們了!”她倒在了地上,一臉平和的神情。
此時,司徒皓軒得到消息後,放下一切事宜,與顧凡一同縱馬揚鞭,快如箭步一般趕回去。他不停的說:“荼蘼等我,你一定要等我,你千萬不能有事!”
楊妃和青葉一直在景鈺宮外等候著,青葉之前囑咐咐過蘭蕙宮的幾個婢女,要是娘娘回宮就即刻來通知她。可眼看這麼長時間過去,依舊沒有訊息傳來,青葉的右眼皮不覺的跳動幾下,更加讓她慌恐。
兩個奴才用架子把荼蘼抬出了出來,欲送往蘭蕙宮。
青葉又察覺到有了動靜,她和楊妃便匆忙趕了過去探看。這一看,嚇得青葉失聲大叫:“娘娘。”
楊妃問道:“怎麼回事?”
“太後下令賜死,令其送往蘭蕙宮,沒有太後命令,不準召太醫醫治。”
青葉哭著,不停晃動荼蘼的身子,“娘娘,不要嚇荼蘼,你快活過來。”
“青葉你不要搖晃你家娘娘身子。”楊妃及時說道,再還未確定生死時,搖晃病人身子,對病人是極為不利的。
睿王如疾風一般趕來,見此情形,心涼了半截,對奴才們厲聲喝道:“你們下去,荼昭儀交給本王了!”說著就把她抱了起來,急忙跑往蘭蕙宮。
身後的奴才仍不忘說著:“太後賜死,不準醫治!”
司徒玄霜哪裏聽得進去他們的話,對李德吩咐:“速去叫太醫,就說是本王的急令!”
“是,睿王殿下。”李德急忙跑往太醫院,連喘氣都急促難安。
蘭蕙宮。
司徒玄霜探了她的鼻息,深呼一口重氣:“還好,或許還來得及。”
“讓我來!”楊妃上前觀察荼蘼眼睛狀態,隨即診脈。
司徒玄霜猶如得到一顆救命稻草,忙問:“楊妃會醫術?”
“家母頗通醫術,本宮也偶得一二,略懂些病理。”
“那義妹中了何毒?”
楊妃診脈過後,大驚失色:“是斷腸草的毒,吃下去腸子會變黑粘連,然後腹痛不止而死。”
“可有解毒良法?”
“一般的解毒方法是洗胃,服碳灰,再用堿水和催吐,洗胃後用綠豆,金銀花和甘草急煎後服用可解毒。可奇怪的是,常人一般服毒過後,腹痛不止,片刻便亡,即使神醫現世,也是回天乏術。而像昭儀這般不省人事,仍存微弱氣息,這種情況從未有過。”
司徒玄霜想到:“或許是義妹鮫人的身體機製與我們不同,所以才會如此。”
李德回來急著喘氣說:“太醫院已被太後下令過,所以都不敢前來。”
楊妃說道:“太後賜死,誰敢來醫治呢?也怨不得他們。”
“本王親自去太醫院,拿刀架著他們,看他們誰敢不來?”司徒決然的說道,大步流星的朝門外走去。
楊妃叫住他:“睿王此去也無用,反而得罪了太後。”
司徒玄霜雖一直小心翼翼,但太後依舊曆來視他為眼中釘,若再因為此事得罪,太後必然愈加懷疑他。日後就必是肉中刺了。他內心糾結,遲疑不決時,司徒皓軒大踏步的走了進來,此刻司徒玄霜仿佛看到了救命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