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楓伸手向懷中摸了摸,發現身上僅有的便是師父遺留的一尊煉藥青銅鼎、一碧玉葫蘆、一本《千金方》,還有一裝滿藥草的如意乾坤袋,除此之外別無長物。這幾樣物什都是妙應仙隨身救人所用,必然是貴重無比,但寧楓心念師父,斷不會將它們出賣。他想起自己剛才點菜之時還豪氣萬丈,此時囊中羞澀更增羞愧之情,緊張心虛,不住地偷偷向四周張望。
但見四周皆是尋常百姓,有夫妻同行,也有一家數口一起上山,寧楓以前跟隨師父行醫之時遇到的大多也是普通村民,此時心中不禁有親切之感,剛想尋一兩個麵善之人借些銀錢,突聽右桌上的一中年男人沉聲道:“娘,再忍忍,馬上就到山上了!”
其身旁的婦人滿麵疲倦之色,說道:“當家的,你說山上的仙人真能治好咱娘的病麼?”
中年男人聞言雙拳一握,麵色堅定道:“你忘了麼?我們村中多少人都是仙人和長老們賜仙藥治好的,娘的病肯定也沒問題。”
寧楓聽到他們對話,便不由自主朝那患病的老嫗看去,隻見她年逾花甲,頭發銀白,眼睛斜向一邊,四肢不停的打顫抖動,嘴巴一張一合,間或流出渾濁的涎水。
寧楓觀其渾身經絡脈象,暗想:“這應該便是師父曾經說過的中風之症,看其表象當是氣虛血瘀所致。臥不如按照《千金方》中所記之法試上一試,說不定還能賺回一頓飯錢!”他隨妙應仙行醫多年,雖不敢說經驗豐富,但也算是頗有心得,此時想著既幫這一家人驅除病痛,又能免除身無分文之尷尬,當真是兩全其美。他剛欲站起,又想到別人是來峨眉山上拜請仙人,自己年紀甚輕,怕是別人不能信任,若是萬一診斷有誤,給病人徒添苦楚那便有違醫道了。
正思量間,那老嫗猛地咳嗽起來,涕淚齊流,口中家人喂的飯也噴的滿地皆是,那婦人連忙輕撫其背,眼眶不禁流出淚來。寧楓在一旁見之心中頗為不忍,暗暗自責:“寧楓啊寧楓!你忘了師父曾說過‘為醫者,當知人命至重,有貴千金。’了麼?此時你便是不能幫她治愈頑疾,減輕痛苦還是可以的。”他想罷,當即起身向那家人拱手說道:“大叔,您的母親患中風之症,又在山路之上受顛簸之苦,此時體內氣血鬱結,呼吸不暢,我此處有一法,或許可以稍微緩解一番。”
中年男人聞言掉轉過頭,見說話之人乃是一束發少年,眉清目秀,麵色蒼白,倒有些像山上的那些仙童,他上下打量一番,將信將疑地說道:“小兄弟,我娘她患的確是中風之症,你是怎麼知道的?”
寧楓不想暴露自己身份,當下含糊道:“不瞞您說,在下曾經學過幾年醫術,恰好治過這種頑疾。”其實以前妙應仙給人治病之時,因怕其體內鬼靈發作嚇到別人,所以甚少將其帶出,他此刻撒了個小謊,不過是為了取得信任。
中年男人見自己母親麵色漲得通紅,四肢顫抖,當下一咬牙:“那就麻煩小兄弟了!”
寧楓點點頭,走到老嫗麵前上下打量,同時感應其經脈中的氣血流動,當下心中已有了幾分把握,他從懷中的如意乾坤袋中拿出一副銀針,在其血瘀之極泉、曲池、內外關等穴位快速紮了下去,不過片刻,隻見老嫗麵色由紅轉白,又複歸正常,坐在板凳上劇烈的喘息起來,中年男人見狀剛要走進查看,老嫗嗖的一下站起身來,指著自己的兒子劈頭就罵:“你個殺千刀的,帶我來山上看病也不準備了轎子,想讓我死在山裏麼?”
中年男人當著眾人被一頓臭罵,不怒反喜,連忙向寧楓躬身下拜:“當真是神仙啊!果然是有名的仙山,便是一道童也有這樣的神力!”
寧楓初次行醫,本來沒有十分把握,此時被人一頓誇讚,頓時麵目皆紅,連連擺手,道:“過獎了過獎了!以後讓您的母親少動肝火,不憂不慮,再佐以些許去血化瘀之藥,不過半年應該便能痊愈。”
中年男人點頭稱是,不住拜謝。
周圍的人見寧楓片刻之間便將一中風老嫗給治好,當下驚奇萬分,以為是山上下來的仙童,紛紛站起身來吵著鬧著要求取靈藥。
“仙童,我這背上生了一大瘡,疼痛難忍,您幫我看看吧!”
“仙童,我頭熱痛苦,麵色發黃,還伴有哮喘,賜我一粒仙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