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浪躍起,以火靈烘幹衣服,隨後便向困住采離的陣法靠近,仔細辨別上麵的符文。可越是詳盡觀察,寧楓周身便越是湧出一股森寒冷意,驚駭莫名,仿若那渦旋符文化作了一張巨獸的大口,紅舌飛卷,欲將一切都吞噬其中。
一路走來,人人都道妙應仙人博古通今,修為冠絕天下,寧楓自負有其留下的詳盡收錄了各種五行道術的《太清真訣》,世間一切的術法、陣法、封印術都不在話下,隻要自己勤加修煉,提升靈力修為,定能夠繼承師父的衣缽,將三教重新陣服,還九州一個太平世界。
可是,自從遇到秋泠仙子之後,九鼎、仙毫夢筆、落影追魂扇……等許多失傳已久的上古神器一一現身,更是出現如血祭陣、封印方陣等許多詭異而罕見的陣法,所有的一切不僅從未聽師父提起過,更在太清真訣和其它典籍上也未曾記載,難道,九州大地之上,另有奇異的仙山洞府,是師父也不曾知曉的麼?
寧楓搖搖頭,盡力穩住心神,不去胡思亂想,將神識重新又調至解除法陣之上,又辨識片刻,卻仍然一無所獲,莫說是破陣方法,便是連陣眼所在都找不到。
眼見采離公主神識越發微弱,他心一橫:“正常的方法不行,看來隻能釜底抽薪了!”
世間的陣法不論如何精妙,如何奇巧,都需以陣眼為中心,以符文為經絡,以靈力為催動,方才能夠運轉得當,或以彎如偃月、或聚散合形、或大開大闔、或固若金湯……便如冰門冰鏡所使的寒冰月華陣,便是以玉夜靈光鏡為陣眼,加上冰門百名弟子手足相抵,靈力相交,方才有那等淩厲之極的威力。
當日若不是冰鏡礙於身份束手束腳,又想活捉寧楓,將九鼎收入囊中,怕是那瑤台地宮之中,沒有一個人能活著走出。
不過這封印采離公主的方陣卻殊為奇妙,既找不出陣眼,又無靈力支撐,仿若憑空生成的一般。寧楓苦思半晌,餘光又瞥見水晶盤,倏的大叫:“我真是傻了,有這凝血霜池在,方陣還怕沒有靈力?”
看來白馬寺眾僧定然是早就將法陣的符文藏在池內,等巨佛方一升空,便由人暗地念起啟動口訣,一舉將鮫人族公主封印其中,調取其體內的鮫珠靈力,綻放佛光。
念及此,寧楓心中大定,哈哈笑道:“果然,越是看似精妙的東西,越是脆弱!”不過想到白馬寺定然沒想到有外人會侵入這裏,若是光靠采離公主的力量,無論如何也破不開方陣。
再不遲疑,寧楓雙手微抬,運起定靈珠倏然流轉,丹田中的靈力一絲絲被甩離入脈,緩緩的在方陣的周圍凝出六道氣牆,片刻之後,那四周的凝血霜便被隔絕於外,方陣的靈力愈發黯淡,終於在最後一絲縫隙也被封住之後,嚶嚶寂滅,完全消失。
此法看似簡單,不過若是沒有定靈珠幫助極其精妙的控製靈力,斷無可能施展出如此完美的方形氣牆,將方陣的靈力之源完全切斷,便如無本之火,搖曳明暗,斷難持續。
采離公主方一逃脫方陣,便嚶嚀一聲,緩緩向凝血霜池中倒去,寧楓大驚,不顧男女之別,急忙淩波躍去,將抱在懷中。隨後暗暗輸入靈力為其療養傷勢,索性她隻是鮫珠靈力被吞納過度,並無大礙。
恍惚之間,采離隻覺自己被一股溫暖的力量環繞,心中祥和安寧,愜意之極。仿佛又回到了波光粼粼的東海夏夜,明月如盤,皎皎升空,四周的海風輕聲低吟,便如母親的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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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象神宮。
前方百丈高空中,佛光燦然灼目,淩越整個洛陽城,一時便是烈日的光輝也被其掩蓋。
眾番邦使臣哪裏見過這等奇景,隻道是上帝佛祖降臨人世,紛紛惶恐拜服,口中發出各種奇怪的語言,但卻無一不是莊嚴肅穆,歌頌之聲。十數種語言在神宮之頂交織彙聚,便如洪鍾大呂,聲威震天。
而身處大殿之中的望月神宗、渤海國眾、宮雨兒等人卻是駭然訝異,心中惶惑,這白馬寺主持、鄂國公薛懷義不過是一欺世盜名之輩,如何能召出這等高逾三十丈,恢弘威嚴的巨佛,更能綻放佛光,廣施恩德!
難道……
眾人心中閃過無數種可能,卻都一一否定,望向薛懷義的目光複雜萬分,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身後必有高人相助!”
太子府中太子、太子妃、公主、宗楚客、宗晉卿等人麵色崇敬,口中佛號翕動,但內心卻是冷笑不已:“佛光普照,計劃已經完成了一半了!”唯有太子看向母皇的目光中飽含哀傷,身形微顫:“隻盼那一刻永不要到來!”
武皇陛下端坐在龍鳳寶位之上,身形如塑,神情依舊莊嚴,那微微的詫異一閃而逝,嘴角凝出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