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寬被帶到8號監舍,監管指著最靠外邊的一個床鋪道:“這個鋪位是你的,以後就睡這吧。今天第一天來,就不用參加勞動,下午去上思想教育課,晚上做思想彙報。注意和宿舍的人處理好關係,不要鬧矛盾,這些你進來之前應該知道了。”
張寬打量自己的鋪位,雙層架子床的下鋪,靠近門口,能聞到刺鼻的騷味,當時就不喜,問監管,“我可以申請換鋪位嗎?”
監管回答:“一般不允許私自換鋪位,如果你跟宿舍的人能說通,也可以申請。”
張寬就懂了,謝過監管,就把自己的臉盆毛巾往床邊的架子上放,上麵幾層都被放滿,隻能放最下麵一層。
監管剛走,就有人陸陸續續回宿舍,從張寬身邊經過,各自麵色不善地打量他。
前後十幾個彪形大漢,從門外魚貫而入,站在張寬四周,最後麵進來的是個紅臉漢子,身後則跟著昨天幫過自己的那個強女幹犯。
一夥人進來,就把宿舍門關了,給張寬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新人歡迎會?
紅臉漢子進來,直接坐在張寬對麵的下鋪,一臉深沉。旁邊自有一個胖乎乎的墩子上前,貌似凶狠地給張寬介紹,“哎,新來的,這位是龍傲天龍哥,進來就是緣,先報個名吧。”
龍傲天算盤打的好,這個新來的能把看守打了屁事沒有,背後能量不小,不敢輕易得罪。不得罪,卻不代表要巴結,該給的下馬威還是要給,不然以後如何服眾?
特殊人物特殊對待,張寬的新人歡迎會肯定和其他人不同,那種上來就打的方法行不通,自己一班小弟,並不是誰都能豁出去隨便加刑的,而新來的人物是個什麼性格,還摸不清呢。
所以,穩妥的做法,就是先拉攏,收為己用,日後自有宋子文他們收拾教訓。
本來,別人如此客氣,張寬也會以禮相待。無奈龍傲天這個名字,簡直太戲劇化了,本來張寬腦袋上起了一道紅腫,現在還隱隱生疼,沒想到這貨忽然來搞笑,居然自稱龍傲天,當下就沒憋住,哈哈大笑。
這一笑,就讓一夥神情嚴肅的老犯人為難了,如果早上沒聽過這廝打過看守的事,就憑這一聲大笑,大家夥就一擁而上,打的他生活不能自理。
眼下張寬凶名在外,誰都不敢輕撫虎須,都呆呆地看著床上的老大,看他什麼表現。
龍傲天也被搞懵了,疑惑不解,“新來的,你有什麼好笑?”
“這還不好笑?”張寬手一指龍傲天,“你都他麼快四十的人了,居然取了這麼個腦殘名字,你不覺得好笑。”
這話說的,赤果果的打臉,龍傲天就是有心放水,都沒法下台。當即手掌一拍,“找死!”
到底是在監獄呆久了的人,思想都跟不上潮流,別人赤果果的侮辱,他居然還有心情拍床板。
張寬是什麼人,心裏雞賊的緊,一大幫人把自己堵在屋裏,還關了門,能有什麼好事?
這貨又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兒,原本的幾分乖張,也被耿直的一番話吹的雲消霧散,你們不來找我,我都要折騰些事情出來,更何況你們自己送上門?
笑話你取個腦殘名字,隻是個借口,就算不笑你名字,也會笑你的臉色,居然弄了一張大紅臉,裝什麼大關公?
你還敢拍床板?那才是打著燈籠看廁所——找屎!
龍傲天一句找死剛說完,張寬的拳頭就到了,又快又狠,龍傲天都沒反應過來,人就後倒。
土鱉一擊得手,馬不停蹄,又欺上去,抓住龍傲天領口甩回來,一百六十斤地體重,提在手裏如同雞仔,直接摔到地上,上去就踏。
眾人隻聽到咚咚咚的震地聲,那是腦袋和大地親密接觸的歡喜,也如同佛音,直接震入眾人心扉,蕩起漣漪。
三腳下去,龍傲天就變成龍趴地,本能地捂著腦袋,蜷縮成一團,連哼都沒哼。
土鱉見狀,就停了腳,環顧四周,麵帶冷笑,“還-有-誰?”
一種馮小剛咆哮警察廳的即視感油然而生。
看看地上的龍傲天,一班罪犯不寒而栗,紛紛後退。
唯獨八號監舍的二檔頭,自持身份,不願意示弱,依然站立在當場,對著張寬怒目而視,“你這是什麼態度?敢挑釁老人?”手一招呼,“給我打!”
言畢,自己臉上先挨一拳,跟著就天旋地轉。
所謂架勢,所謂人氣,所謂鬥誌,都是分場合,分時間,分對手的。
老人欺負新手,無非是風高月黑,監管熟睡,仗著人多勢眾,靠氣勢壓迫,輔以粗暴手段,進行精神和生理上的雙重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