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張寬為什麼會如此痛恨一個和尚,文明遠毫無頭緒,他隻能憑著一個商業經理人的本心,友善地提醒一下。
“老板,國家有法令,不得歧視或打壓宗教人員,有些話你藏在心裏就行,沒必要說出來。”
土鱉卻一臉的不以為然,“中國的宗教事業已經變質,早該取締。你瞅瞅那些光頭,那個不是肥頭大耳?整天不事生產,騙吃騙喝,對社會做出貢獻了嗎?”
明遠聞言再次滿頭黑線,萬幸周邊沒人,低聲對張寬道:“老板,還是悄聲些,佛教向來都是走的高層路線,我們普通小民惹不起的。你這些大不敬的話要是傳開來,會有大麻煩。”
“能有什麼麻煩?”土鱉很理直氣壯,“事實如此嘛,這個社會上所有人都在為這個國家做貢獻,唯獨這些光頭,他們做了什麼?憑什麼吃好的喝好的?”
明遠見狀,就不敢再跟老板辯論,他的思想已經左了,再說下去於己無益,於是轉變話題,“在這裏建寺廟,施工可能有問題,太臭了。”
張寬就笑,“臭了才好,越臭越好,我就是要搞臭這些光頭,不用多說,施工的時候給民工們發口罩,多簡單。”
明遠點頭記下,又問,“那計劃花多少錢呢?”
張寬很隨意地指點,“一個破廟能花多少錢,五千塊差不多了,唔,四麵四堵牆,上麵蓋個頂,留兩窗戶一個門,夠了。”
老板這番說辭,讓明遠瞪大了眼,這哪裏是蓋廟?這是蓋牛棚呢。心裏就急了,寺廟這東西不是隨便蓋的,那是有大功德的,那能這麼隨隨便便敷衍?
可是看老板的表情,分明就是故意敷衍,就是要羞辱和尚,羞辱佛。
老板任性不懂事,做經理人的卻不能胡來,他要真給建個這種四方廟,恐怕沒有和尚願意來念經,那這廟就廢了,不如不建。
明遠就對張寬把這道理說了,張寬卻吹胡子瞪眼,“出家人四大皆空,在乎那麼多幹什麼?別說牛棚,就是豬圈,也能修佛,心中有佛,佛就無處不在。心裏無佛,就是住白馬寺,也是假和尚。”
明遠見說不通,幹脆換個思路,對張寬道:“老板,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既然建廟,那就是為百姓祈福,這是好事。如今做虧心事的那麼多,誰不圖個心安理得?你牽頭建廟,號召大家捐款......”
張寬畢竟是個油滑之輩,一聽這個,立馬明白,哎呀一聲,“這是借著建寺廟的名義號召大家捐款,然後借機發財?哼,我張某人就算貪財如命,也不會賺這種生兒子沒菊花眼的錢,建寺廟又不是建學校。如果是建學校,我捐個一百萬,被人貪汙五十萬,那好歹有個學校建好了,能造福下一代。建寺廟,我捐十萬百萬,佛祖就保佑我不死?”
張寬越說越氣,開始指點江山,“如果佛祖靈驗,能保我不死,哪怕是我做了壞事,他就是個壞佛。如果我捐了錢,他又保不了我,那就是不靈的佛。無論哪種結果,都不是好結果,所以,寺廟這事,拿來消遣可以,大張旗鼓地搞,就是壞事。”
最後,張總下了定論:“建寺廟,就是這個地方,就出五千塊,多了不給,你看著辦。至於建好後有沒有和尚來念經,哼哼,那就是和尚的事,與我無關。”
明遠聽的滿頭大汗,心說不妥,又不好明說,就試探著道:“人家悟正大師畢竟念了一個月的經,如此敷衍,不合適吧?”
張寬就回:“有什麼不合適?哦,他就坐在哪念一個月的經,我出幾萬元買個地皮建個廟,那些農民一年到頭把日頭從東背到西,看看能賺一萬不?這他還嫌少?他念的什麼經?誰聽到了?人民教師教一年書,不比和尚說的話少?教師又是什麼待遇?不合適?哼!就這麼幹。”
張寬說完,就讓司機開車,要回萬源,和徐迎春約定的時間到了,要去吃飯。
卻說明遠接了這個茬子,開始犯難。拿地都好說,幾萬元老板給,可要建廟,五千塊根本不可能,好些的狗窩搭起來都不止五千,何況是廟?
說不幹吧,老板交代了,幹吧,五千塊如何成事?
就算真的如同老板所言,隨便圍四堵牆蓋個頂就算完,如果真這麼幹了,不說和尚,百姓們都要罵死。
你一個大服裝廠老板,花十萬建個廟有多難?拿五千塊忽悠人?
想著就頭疼,但畢竟是做生意的,腦子轉的快,一個轉身,就有了主意,興衝衝地去找溫塘口的村長徐新和。
徐村長已經知道明遠找地建廟的事,並不太關心,反正那塊地是荒地,又臭又爛,隨便他們折騰,自己隻要管好村民,保持住溫塘口的GDP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