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遊
北極,被稱為世界的冰窖,是寒冷的代名詞。在這兒生活著一種渾身長滿絨毛、小巧玲瓏的鳥兒——絨鴨。他們的絨毛比天鵝的羽毛還要柔軟。
這一天,一隻活潑可愛的小絨鴨悄悄降臨在這個世界上,迎接它的卻是一片永遠也望不到邊的冰天雪地。
他的父母為了這個剛剛出生的孩子,不知花費了多少心血。他們首先要做的,就是給這個渾身光禿禿的小絨鴨做一床溫柔暖和的新“被褥”。
父親昨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到處尋找著適合做“被褥”的材料。他冒著零下幾十度的嚴寒,找了整整一天。可是在這被冰雪嚴嚴實實覆蓋著的北極,除了雪就是冰,上哪兒去找適合做“被褥”的材料呢?
但是,父親還是不甘心,他還要四處去找、拚命地去找、到更遠的地方去找。因為他深知,如果不給這個剛剛出世的孩子蓋上一床溫暖的“被褥”,要不了幾天,幼小瘦弱的孩子就會在這極度寒冷的北極被活活凍死。
又一天過去了,父親還是垂頭喪氣地回來了。眼看著剛剛出生的幼小孩子仍在寒冷中痛苦地掙紮,“不能等,一分鍾也不能再等了!”突然,父親做出了一個大膽、新奇的決定,他開始用嘴一根一根地往下使勁拽著自己身上的絨毛。
“你瘋了,你這是在幹什麼?”孩子的母親顯然極不理解孩子父親的這一反常舉動,瞪大著眼睛吃驚地望著他。
“這不關你的事,你就別問了……”孩子的父親仍在不停地使勁往下撕扯著自己身上的絨毛。
孩子的母親心疼得實在看不下去了,急忙上前製止他:“求求你快停下,你不能再這樣了!你這樣會凍壞的!”
“可……可我不拽自己身上的絨毛,拿什麼給咱剛出生的孩子鋪一個溫暖的窩呢?”父親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孩子的母親這才明白,在這冰天雪地、寒風刺骨的冬天,是很難尋找到那些溫柔暖和的適合做巢的材料的,他是想用自己身上的絨毛,為剛剛出世的孩子鋪一個溫暖的窩。
孩子的母親被深深感動了:“既然這樣,那還是用我身上的絨毛吧,你還要外出尋找食物呢!”
“不,還是用我身上的絨毛吧,你身體虛弱,不能著涼,而且還要照顧孩子……”
夫妻倆相互謙讓,各自都爭著要拽自己身上的絨毛,但誰也爭不過誰,誰也勸不住誰。到後來,父親每拽下一根自己身上的絨毛,母親也要拽下一根自己身上的絨毛……他們你拽一根,我扯一根,一根一根地爭著往下拽。他們全身的絨毛都拽光了,隻剩下一個血肉之軀……
小絨鴨的父母用這種近乎自殘的辦法,終於為小絨鴨鋪好了一個溫暖如春的窩。父母身上的絨毛成了緊緊包裹在孩子身上的世界上最溫暖的“被褥”。父母博大的愛化作了世界上最珍貴、最難得,同時浸滿了最濃最深最大最重愛意的“搖籃”。
小絨鴨甜蜜、幸福地睡在這溫暖無比的愛巢裏,冷酷的嚴寒悄悄地溜走了,悄悄留下了淚水,那是被愛融化成的春水……
剛剛出生在北極嚴寒中的小絨鴨是很容易凍傷凍死的,然而,這一隻小絨鴨卻沒有受到任何哪怕是很微小的寒冷的襲擊。當他長大後,他的好朋友問起這其中的緣由時,小絨鴨想了想,給了朋友一個驚人的,同時也是催人淚下的答案——因為我身上緊緊裹著的是我的父母!
這不是我隨便編造出的一個童話,也不是我坐在屋子裏杜撰出來的一個虛假故事,而是真實發生在北極冰天雪地裏的極其感人的一幕。正如法國作家儒爾·米什萊所說,這裏的任何生靈,都因氣候和險境的嚴峻而精神升華了。大自然賦予北極一種精神的美,這是別的地方所缺乏的。太陽永遠照耀著北極,但太陽不是赤道的太陽,也不是別的地方的太陽,而是靈魂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