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維六月,正值夏至,高樓林立的大都市被熱島效應所包圍,大街上,馬路邊,一陣陣的熱氣從地底下往上蒸騰,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即使到了晚上,也還有餘熱未散。也隻有在麵朝大海,四麵空曠的海邊,才有機會在這個時節體會到自然的清爽。陣陣鹹濕的海風從海洋深處呼呼而來,送來陣陣的涼意。又鹹又濕,帶著腥味。
這是夜幕籠罩下的羅煙市的海邊,四野無人,隻有海濤翻滾聲和竊竊私語聲。光線也甚微,隻有暗淡的星光和微弱的月光。放眼四顧,也隻能隱約看到周圍事物的大致輪廓。
然而,就在這片空曠無人的海灘邊的一塊大岩石後麵,卻有兩個人在揮動鏟子挖著腳下的砂礫——不,應該是三個人,隻不過還有一個人沒有揮鏟挖掘,而是一動不動地躺在濕潤的沙地上。
“我們直接把他扔到海裏不就行了嗎?何必費那麼大的力氣挖坑埋人?”平頭中年嘀咕道。
“笨蛋,扔到海裏,明天遊人看到海裏有浮屍,不就一切都暴露了?這個地方避風,有這塊大石擋著潮水,我們把坑挖深一點,就沒那麼容易沒發現。就算哪天真的被發現,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後的事了,那時候,人都變成一堆骨頭了,怎麼查也查不到咱們頭上了。”
一鏟接著一鏟的沙土被挖起來,堆起來,不多時,一個長約兩米,寬約半米,深逾一米的深坑就從兩個人手裏誕生了。
忽然,本來就光線暗淡的海邊毫無征兆地暗了下來,就像在一盞燈籠外麵蒙上一層不透光的紙,這個過程誘生的變化那樣明顯,以至於用肉眼都能輕易察看得到。
事發突然,兩個人都停下了手頭的工作,一同環目四顧一眼,沒有發現四周有什麼異常,然後又一起抬頭仰望夜空。
“是月食!”平頭中年指著天空中已經被遮去小半邊臉的月亮驚呼出聲。
“怎麼會忽然有月食?”碎發中年皺了皺眉。
“想不到挖坑埋個人,都能看到月食,也算不枉此行了吧。”平頭中年大大咧咧地笑道。
而就在他們抬頭望天之際,一波潮水來勢洶洶地湧向海岸,拍打在他們身後的岩石上,發出隆隆響聲,激起點點水花,震動他們的耳鼓,打濕他們的頭臉。
“漲潮了!別磨磨蹭蹭的了,趕緊把人埋了趕緊走!”碎發中年輕喝道。
平頭中年蹲下來把手指放到林如風的鼻子下一探,發現還有微弱的呼吸,“喲嗬”了一聲,說:“還有半口氣沒斷,沒想到我老崔也有機會體會活埋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哈哈哈。”
懸在天空中的月盤被黑暗吞噬的範圍越來越大,圓臉很快被遮去一半……大半……
周圍的光線也越來越暗……越來越暗……
兩個人分別抓住林如風的腳踝和雙肩,把他抬起來,扔進深坑之中。劇烈的震動等若重擊加身,即使已經昏迷的林如風,也不禁痛哼出聲。潮水打在岩石上,激起一片浪花,點點水花打在平頭中年和碎發青年身上,也打在林如風身上。身上的痛感和臉上的涼意,讓他逐漸恢複了朦朧的意識。
“嚓嚓”
鏟沙聲再次在這塊石頭的後麵響起,即使隆隆的波濤聲,也無法將其完全淹沒。一鏟接著一鏟的沙土被鏟起,再被拋到深坑中,填在林如風的身上。
很快,海上明月迎來了全食,空闊的海邊再無任何光源,舉目遠眺,海麵沒有粼粼波光,四周也是一片黑暗。
就在出現月全食的那一刹那,猛然間地動山搖,天地間毫無征兆地劇震搖晃起來,隆隆濤聲伴隨著這一陣震動侵入耳中,猶如悶雷滾動,震耳發聵。海浪一下被拔高了許多,鋪天蓋地地朝著岸邊怒號著奔湧過來,仿佛要把大地整個吞沒,恍若世界末日來臨。
“怎麼回事?地震嗎?”兩人再次停手,是不得不停手,因為在這樣劇烈地震晃之中,連站穩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別說還要動手鏟沙了。
“是地震,而且還有海嘯!”平頭中年指著外麵的海麵駭然道。
“怎麼會忽然有海嘯和地震齊至?”碎發青年扔下鏟子扶著身旁的岩石,借此保持身體的平衡。
地動山搖,巨浪滔天,仿佛真的是世界末日來臨,在這大自然的偉力麵前,人何其渺小,一個大浪蓋下來,絕對可以把他們吞個渣滓不剩。兩人驚恐萬狀,平頭中年在震晃中腳步一下踉蹌,撞向身旁的那塊大石,雖然隨機應變得還算及時,雙手扶住了石頭,但手掌還算擦破了皮,痛得他直抽冷氣。
“海嘯就要來了,可是人還沒埋好呢。”平頭中年聲音和嘴唇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