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光文長,大戟為牆,毒藥雖行,戟還自傷!”司馬遹念著這首洛陽城內最新傳唱的童謠,心裏也充滿疑惑,這前兩句,他還明白一個大概的意思,楊駿的字就是文長,這句話是說楊駿以執戟武士為牆保護自己,很清楚很明白,可是這後一句又是什麼意思呢?難道是說他楊駿要服毒自殺或是死在戟上?
這一年來,洛陽街頭的民謠已經換了兩三遍了,每一次出來之後,下麵的人都會把它報上來送到東宮的書房,想到這裏,司馬遹又走到旁邊的書櫥邊上,打開櫃子,按圖索驥,從一排書冊裏麵抽出一個木製小夾子,上麵標著”洛陽-民俗類”,隻是翻了兩頁,他就眼前一亮!
果然, 第一首就是”三月末來三月初,荊筆楊板行詔書,宮中大馬幾作驢”,下麵還有注釋,”時楊駿輔政新君,專權天下!”可能是司馬遹那時忙得過了頭,一直都沒有發現這個東西,現在看來,卻讓他感到怒火中燒,居然把惠帝比做驢?那自己又成了什麼?
手指翻動,再翻兩頁,又是一首,開頭的三個大字”折揚柳”讓司馬遹見之驚心,再一看下麵的內容,倒是很簡單,是講述一隊遠征的將士,曆經千辛萬苦,最終擒獲敵酋把他斬頭的故事,隻是這個童謠的名字很讓人浮想聯翩啊!下麵同樣有著注釋,”時楊駿賞罰不分,肆意行事!”
司馬遹猛地合上書冊,心裏激烈顫動兩下,這到底是什麼人在洛陽城內散布消息,居然把朝廷裏麵的動向猜得如此之準,居然還編出童謠來,此人其心可誅?一定要查個清楚明白!對了,還有這個遞上情報的家夥倒是很有探子的潛質,隻看他後麵做的注釋,就知道這人也是個聰明人!
今天已是朝會之後的第六天了,前兩天顧榮就已經以世交的名義把蔣怡涵接到他的府裏”暫住”幾天去了,蔣俊對這個理由倒是沒有懷疑,隻是顧榮怎麼說服那個悍妞的,司馬遹對此很感興趣,可是顧榮沒說,他也拉不下麵子去問臣下,反正隻要人接走了就行了!
而朝廷裏麵依然是波瀾不驚,皇城內各個衙門裏麵都安靜的很,官員們還是照常點卯理事,原本有些戰戰兢兢的人此時也大都放下心來,以為朝中相鬥的兩方可能覺得都奈何不得對方,便這麼偃旗息鼓了!
隻是據司馬遹得到的消息,楊駿今日已是第四次召集黨羽議事了,隻是這議事的結果還是不歡而散,楊家諸人始終不能統一目標,楊駿怎麼也舍不得輔政大臣之位,不肯退讓,而楊珧與楊濟這次也沒有再退縮,一直堅持己見,讓他退位讓賢!
這幾天以來,兩方一直較著勁了,隻是楊家內部雖然還在較勁,可是對外麵的防備也沒有放鬆,朝會之後楊駿的外甥中護軍張劭,日夜都坐鎮皇宮內的禁軍衙門之內,以震懾人心!還有他另一個外甥段廣也是時刻隨侍惠帝左右,以免讓人鑽了空子,就是太後宮中也安排了得力的人鎮守,以防萬一!
而賈後這一方麵的行動也在暗中進行得差不多了,有一個重大的進步就是,禁軍之內左右衛禁軍大部分低層將校都表示可以在即將到來的暴風雨中裝聾作啞,前提條件就是沒有聖旨!賈後聽了大喜過望,她這兩日也是天天往式乾殿跑,不時地在惠帝耳旁吹枕邊風,說什麼楊家圖謀不軌,陛下應該早做打算之類的!以惠帝這懦弱的性子,怎麼可能抵抗她的淫威,賈後說得多了,惠帝也開始對他這個外祖父開始半信半疑起來了!
天黑之後,夜幕深沉,天空中繁星點點,天氣還不是暖和,結束了一天的巡邏守衛工作的禁軍們都已經準備入睡了,禁軍大營內,黑暗中四處可見點點油燈的光暈同天上繁星相映成趣!
徐遠山正在給鳥籠中那隻精神有些萎靡不振的鳥兒喂食,旁邊一個袍澤就笑道,”阿山,這個小東西有什麼好養的,你看它的樣子快要死了,還不如烤了做個夜食,免得你老是說晚上沒飯吃餓肚子!”
那徐遠山手上的動作輕輕一頓,接著就若無其事的笑罵道,”這可是我的寶貝,你少給我耍花樣,我還不知道你?肯定是你自己嘴讒了,還想烤我的寶貝兒,滾犢子吧!”
那家夥臉上一紅,好似被說中了心事一般,訕笑了兩句就轉身走了,隻是嘴裏還在不停 地嘟囔著什麼,徐遠山看到四周無人,打開鳥籠的小門,對它說道,”好了,寶貝兒,快飛走吧,飛到你該去的地方去吧!”
一見小門打開,小鳥兒撲哧撲哧扇了兩下翅膀,振翅一飛,如箭一般飛過夜空,朝著那茫茫未知處而去!
次日一早,還沒有起床的司馬遹就被外屋隱約傳來的說話聲給驚醒了,這幾日他也是日夜睡不著覺,雖然有小美人夜夜暖床,軟玉溫香在懷,可是依然睡得很晚,就是怕半夜有什麼消息傳來,而自己卻不知道,也就不能及時做出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