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大營,寂靜無聲,人影嫋嫋。
中軍大帳內,隻有淮南王一人獨坐將位,閉目沉思不語,至於王衍這個前北軍中候耐不住寂寞,已經去大營裏麵巡視軍情去了。
把城外大營各將校手中的兵符令牌收上來後,淮南王又讓這些人親手寫了封軍令,暫停一切操演,三日內禁止出營,然後把那些將校派人看管起來,這座大營暫時就算落入他手了。
洛陽天象變化之時,軍營裏的數萬軍卒中也有許多人看到了,這奇異景象自然也引起了士兵們陣陣地交談,竊竊私語之下,雖然也有隊率屯長不時喝斥,可是這種情況卻是怎麼也禁止不住的!
“天象詭譎,宮中又於此時傳來聖旨,莫不是朝中生了大變?”
“當年楚王進京時,天降紅雨,後來就誅除了楊氏三族數千人,現在太陽被烏雲遮蓋,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應該是老天爺在示警啊!”
“就是,聽說洛陽之外,不是地陷就是洪水,老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現在人禍將至,難道朝中又有奸佞作祟?”
。。。。。
一名身穿侍衛服飾的大漢把所有的議論聽進耳中,麵上卻不動絲毫聲色,聽完之後,這人又悄悄潛進了中軍大帳,把此事稟報給了淮南王司馬允。
“天象變化?軍心不穩?。。。”淮南王喃喃自語幾聲,又轉過頭去,看著他從淮南帶在身邊的侍衛首領,平靜地問道,“你來跟本王說這些又是什麼意思?”
江青魂是一名淮南劍客,武藝高強,在淮南綠林中享有盛名十餘年,無人能出其右,自從投效了淮南王之後,享受到那與綠林聲望絕不相同的榮華富貴時,他才覺得,自己前二十年都是白活了,武藝再高,聲望再隆又有什麼用?能夠比得上做官嗎?
自己跟在淮南王殿下身邊,每日威風凜凜,眾人環繞,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夜晚還有如花美眷服侍,最重要的是,自己以往最顧忌的官府中人,一聽說自己是淮南王府的侍衛首領,不論是縣令太守,甚至是一州刺史,都要給自己三分薄麵,這種滋味,哪是以前混在綠林時能夠比擬的!
他如今才剛過而立之年,正是野心勃勃,欲做一番大事業之時,如今淮南王已經掌握了這城外大營數萬大軍,一個瘋狂的想法就冒了出來。。。。
“殿下若有意,小人願為前驅,為殿下去打探洛陽城內的消息,如果太子鎮壓不住局麵,殿下身為太子的親叔叔,也應該施加援手,幫一幫太子殿下!”江青魂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終是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淮南王靜靜地看著身前跪著的人,眼裏閃過莫名的神采,半響無語,最終才歎了一口氣,又閉上眼不發一言,獨自沉默去了!
江青魂心中忐忑,抬頭卻發現殿下已經又閉眼沉思去了,頓時心下一喜,殿下雖然沒說同意,可也沒說不同意,有時候沉默就代表著默認,跟在淮南王身邊廝混了十多年,這一點見識他還是有的!
“殿下稍候,小人速去速回!”
等江青魂走了之後,淮南王才睜開雙眼,喃喃自語道,“太子!太子!變亂生起,你卻把本王放在這城外大營,是想試本王的忠心?還是想給本王一個機會?如果本王有所動作,恐怕你第一個就要殺了本王吧!本王說是這城外大營的統帥,可是論及實際影響力,恐怕還不如王衍這前北軍中候了!王衍為什麼去巡視大營,當本王是傻子嗎?”
“可是,為什麼還要讓他去呢?是因為自己其實也不甘心嗎。。。。。?”
式朝殿,滿堂驚諤!
誰也沒有想到,在確認太子已經控製了整個京城的情況下,陛下半天不出聲,一出聲就要驚掉一地的下巴!
本來已經接受太子控製局麵的大臣們,卻因為惠帝的突然發問,又變得緊張起來,陛下,您這不是在逼太子弑君嗎?
可是不論朝臣們是如何想,惠帝隻是緊緊地盯著司馬遹,在等著他的回答。
司馬遹無奈地苦笑了一下,父皇,您真的已經恨兒臣恨到了如此地步?您問兒臣如何回答?那兒臣又能怎麼回答呢?
皇帝要廢太子,沒有任何理由,隻是因為他想廢,如此而已!
本來這個問題很簡單,因為皇帝是天子,也是父親,他想廢,太子還能反抗嗎?
可是現在,這個做太子的卻掌握著皇帝的生死,情況就不一樣了!
不管怎麼樣,朕就是要廢你,你這個做太子的兒子想怎麼樣,你現在可以殺了朕,那你是不是要弑君殺父?這就是惠帝給他出的難題!
式乾殿內,靜謐無聲,所有人都在等著太子的回答,尤其是賈後與滿朝文武,太子是甘願棄械投降,將生死置於惠帝之手?還是會大喝一聲,揮軍進攻,讓式乾殿血流成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