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殿下,老臣先下去開藥!”胡太醫剛想出去,感覺了一下周圍的溫度,他又提醒道,”殿下,這裏太冷了,還是盡快把夫人挪到溫度適中的地方養病為宜,您看這裏連個帳縵都沒有,夫人有病在身,此處可不是久留之地!”
“老太醫提醒的是,本宮記著了!”
“殿下,把珊兒妹妹送到臣妾的宮裏去養病吧!”羊獻容道.
“算了,你可是太子妃,還是把她送到本宮的寢宮去,讓小綠與煙兒照料她就好!”司馬遹拍拍她的手臂,以示謝意,同時對一直跟在身後沒有出聲的小綠使個眼色,她馬上心領神會,”是啊,娘娘,您是東宮之主,若由您來照料姍姍妹妹,這不合規矩,還是由奴婢來吧!”
羊獻容溫婉一笑,”唉,隨你們了!”
讓一眾女人去處理珊兒的事,司馬遹滿臉煞氣,走到慕容運的麵前,冷冷地道,”跟著本宮去前殿!”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是,殿下!”慕容運低下頭回答的同時,眼裏閃過一道若釋懷又似無奈的眼神.
東宮主殿,屋宇雄奇高大,內中陳設雖然簡單但無一不透著皇室的貴氣.
太子司馬遹站在主位的階上,冷冷地看著下麵,正垂首肅立的慕容運.
太子不說話,慕容運也不敢開口,室內一時也就陷入了詭異的靜寂氛圍.
良久之後.
司馬遹才不陰不陽地道了一句,”慕容運,你自己臥在高床軟枕之上,卻讓親姐姐受寒於小小火炕,本宮倒是想問問你,你有關心過你姐姐嗎?要知道,你是男子,她是女子,你卻讓她睡炕,自己睡榻?”
“太子責罵得是,外臣…有罪!”慕容運沒有絲毫猶豫,一下子就跪拜下去,以頭碰地,不敢起身.
看到他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司馬遹簡直要氣急了,”本宮什麼時候說你有罪了,本宮是有問你,你是否把你的嫡親姐姐放在心上?”
“臣有罪!”慕容運伏地不動,但那請罪之聲卻依然傳了出來!
呼!
司馬遹忍不住怒目相視,但接著就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在內心告誡自己,不能生氣,不要生氣……
“行了!”不耐煩地一揮手,司馬遹順勢在階上走了兩圈,以驅除內心的煩悶之情,”慕容廆讓你來洛陽,求珊兒辦什麼事?”
殿內又是沉默許久,隻有司馬遹略顯粗重的喘氣之聲,慕容運依然是老樣子跪地不動,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今年遼東遭了大風雪,凍死牛羊無數,這次上供的牛羊還是從族人們不多的口糧中奪過來的,請殿下大發慈悲,救救我慕容鮮卑一脈的子民吧!”慕容運突然哽咽著出聲哭求道.
聽到這裏,司馬遹突然冷笑了一下!
據他所知,慕容廆於去年把慕容鮮卑一族數十萬人都遷到了大棘城之後,就讓族人以耕種漁獵為生,並法同中原之製,至於草原民族賴以為生的放牧雖然沒有徹底退出慕容氏的生活舞台,但早已不占什麼重要的比例,這慕容運所說…有假!
抑若是慕容廆連他也騙了!
遼東遭了大風雪是不錯,牛羊也有凍死的也沒有錯,但是情況肯定沒有慕容運所說的這麼嚴重,最多也就是慕容氏今年耕種的糧食已經減產,所以慕容氏族人今年開春恐怕就會斷了口糧,慕容廆這是打著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的主意,到本宮這裏打秋風來了!
抑若是,慕容鮮卑原本都是以放牧為生,是慕容廆一力主張,才入主了大棘城,雖然占據大城就有了部族的根基,但是慕容氏族人雖然學習中原人耕種土地,但是又哪裏比得上中原人積累千年的技術優勢,這糧食不豐,人心就會不穩,對於慕容廆的威信就是一個極大的打擊,甚至有可能危及他的統治,所以幾年都沒有動靜的他才會派親弟弟上京來打自己的主意!
司馬遹看了一眼對麵正伏地痛哭的慕容運,若有所思地想道!
慕容運不敢抬頭,隻是看到太子久久不語,哭求的同時心裏也是越發忐忑起來,這要是在京城弄不到糧食,他回去之後可怎麼向二哥交待,到時慕容氏恐怕……
其實慕容氏的處境比司馬遹所想的更要不堪一些!
除了今年糧食不豐,內部人心不穩之外,這外麵的威脅才是慕容氏當前最為緊要之事!
慕容廆有大胸襟大氣魄,肯放棄祖宗千年以來逐水草而居的生活,轉而入主大城,不僅是震動了慕容氏內部族人,就是段部鮮卑與宇文鮮卑聽聞之後,都已經蠢蠢欲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