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淺言拉著她的手,手心的觸感冰涼,病房的門被人大力的打開,顧冷川從外麵衝了進來,一向從容的麵上生出了一絲惶恐,他接過寧茹的身子,輕聲的喚著:“小茹,小茹?”
傅淺言緊抿著唇,寧茹是他的妹妹,他擔心也是無可厚非,但是心中還是有些不舒服,他似乎從來沒有這樣失控過,傅淺言尤其厭惡現在的自己,厭惡那突如其來的嫉妒心。
很快的醫生與護士匆匆趕來,寧茹的身子被抬到推車上,轉進手術室。
顧冷川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手撐著頭,細長的指穿過黑發,模樣看起來甚是頹廢,傅淺言忽的便生出一絲心疼,她走過去,挨著他的身旁坐下,輕聲安慰著:“會沒事的。”
顧冷川沒有答話,他站在病房門前, 聽著裏麵兩人的交談聲,寧茹在向她敘述著關於他的事情,心中難得的平靜,傅淺言不知道的是,顧冷川之所以對寧茹這般的上心,是因為她兩年被診斷出患有胃癌。
他並非是因為傅淺言而結束他與寧茹之間的虛假戀人關係,僅僅是因為不想再因為自己將她拖著,寧茹長大了,是個大姑娘了,也該談一場戀愛,好好的愛一次人。
兩年來,寧茹一直沒能找到自己鍾意的人,直到安懷楠的出現,但是隻要是愛情,都不是一帆分順的,寧茹因為和安懷楠在一起,醫院定期的化療也沒有去,導致病情惡化,最後不得不住院。
這些傅淺言不知情,安懷楠更是不知情,顧冷川心髒像是被一隻手緊緊的抓住,壓得他喘不過氣,身旁傅淺言的聲音很輕,他忽然疲憊的將身子全部掛在她身上,自喉嚨裏低低的歎息。
時隔十幾年的光陰,再一次麵對死亡,記憶與現實產生巨大的衝擊力,顧冷川一陣心悸,母親死去的畫麵不斷的在腦海中浮現,他怕,怕伴了自己十幾年的寧茹也會像那般,靜悄悄的,無聲無息的離去。
傅淺言感受到他的脆弱,對於眼前一向強大的男人露出的另一麵感到無能為力,她不能改變任何,就連口中說出的安慰的話都是那麼力從心。
“會沒事的...”
她一直這麼重複著,直到醫生出來的那一刻,傅淺言對上醫生的眸子一楞,剛才慌亂之中沒有看清,站在眼前的人正是傅明正,傅淺言急聲道:“大哥,怎麼樣了?”
傅明正將手上口罩拿下,露出一張儒雅的臉,他道:“病人的情況穩定了下來,隻是情況不太樂觀,需要立刻進行手術。”
顧冷川看著傅明正,麵上依舊冰冷,說出口的話卻帶著祈求:“拜托。”
傅明正深深的看他一眼,嘴角輕挑:“放心吧,會好的。”
醫生總是有一種莫名的力量,仿佛他說會沒事,便一切都會好起來,傅淺言心稍稍放回肚子裏,傅明正告別兩人,轉身去準備進行手術。
顧冷川依舊坐在長廊的椅子上,身影孤單,心中那該死的心疼竟然占據全身,傅淺言低咒一聲,走到他麵前,輕輕將他的身子擁進懷裏,顧冷川順勢抓著她的腰身,良久之後,他悶聲傳來:“小茹躺在裏麵。”
傅淺言輕輕拍著他的背應了聲:“嗯,我知道。”
顧冷川又接著:“會不會不出來了?”
傅淺言心中一跳,她語調微微揚高:“不可能。”
顧冷川不再說話,隻是靜靜地攬住她的腰身,將頭埋在她懷裏。
寧茹被護士推出來的時候,傅淺言腳有些麻,顧冷川蹭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寧茹身邊,傅淺言活動著手腳,看向病床上的寧茹。
她還在昏迷,蒼白的麵上沒有一絲血色,細細的眉輕擰著,不知是夢境中的痛苦還是現實中的痛苦,整個人看起來狀態很不好。
中午的時候兩人還在談笑風生,現在卻這般虛弱的躺在病床上,胸口處發悶,傅淺言長歎一聲,依舊不能緩解,已經不是第一次意識到生命的脆弱,一如當年,一場大火便奪去她的父母,寧茹與她雖然算不上親近,但是同樣的情景,傅淺言依舊覺得難過的很。
寧茹從普通病房轉入到重症病房,進去看她時,都要穿上隔離衣,顧冷川守在寧茹的身邊,一步不肯離去,傅淺言走上前來:“出去吃點飯吧,你一天沒吃東西了。”
顧冷川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滿是血絲,傅淺言心中一縮,他搖了搖頭道:“我要等小茹醒來。”
寧茹進了icu,卻不見她的父母身影,傅淺言沒有問,知道這其中定然是有她的故事,她的身邊隻有顧冷川,顧冷川說她醒來見不到一個人會很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