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安小溪內心莫名的一陣悲涼，坐在車裏看著全神貫注於開車的陸亦林，他披著清冷的夜色，縱然是嚴肅的黑色西裝，也掩飾不了那風塵仆仆而來的疲憊感。
“對不起……”
安小溪兩隻手放在膝蓋上，十指緊緊揪著衣服，內心因為愧疚而更加不安，不由得喃喃出聲。
“傻瓜……”陸亦林聲音裏透著暖意，“和我說什麼對不起？”
“你聽到了？”安小溪如受驚的小鹿般抬起頭，身子微微顫抖著，咬著下唇眸子微動，有一刹那想把所有的委屈都告訴陸亦林，卻如鯁在喉，欲言又止。
陸亦林歎了口氣，抬起一隻手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微笑道，"不要勉強自己說不想說的事情，不管怎麼樣，有我在，都會沒事的。"
"嗯。"安小溪點點頭，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她抓起紙巾胡亂擦了擦，抿著唇認真道，“謝謝。”
"好了，客氣的話就不用多說了。"陸亦林無奈地搖搖頭，餘光瞥到安小溪通紅的眼眶，還有眼底那一片淡淡青色。
已經是深夜時分了，安小溪近來一段時間在小鎮把作息規律改的很好，此時又哭過了，困意早已經席卷上來，可是她仍舊硬撐著和陸亦林說話，不願意睡過去。
“困了就先睡會吧，還有很長一段路呢。”陸亦林皺眉道，“等到了我再叫醒你。”
“那你困了怎麼辦，我得和你聊天，保持你清醒啊。”安小溪眨了眨大眼睛，倔強道。
“我很清醒的，安小溪，你得好好休息，不然我會擔心的。”陸亦林握著方向盤，看著明明疲憊不堪卻還咬牙堅持的安小溪，心裏柔軟地不可思議，語調也更加柔和了，“睡吧，乖，聽話。”
安小溪沒說話了，原本她還想反抗一會，可是無奈眼皮子越來越沉重，像有一塊大石頭壓在了上麵，讓她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陸亦林看了一眼，深夜郊區的道路根本沒有車輛，他動作輕柔地拉動手刹，讓車子慢慢在路邊停下。
安小溪隻穿了毛衣，深夜寒冷，陸亦林脫下外套，輕輕蓋在她身上，伸手扶平她微皺的眉頭，低低歎了一口氣，這才重新坐好，捏了捏眉心，繼續開起車來。
一路穿行，天色也逐漸微亮起來。陸亦林打開車庫，把車停在了裏麵，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推了推身邊熟睡的人兒。
“不要……”安小溪嚶嚀一聲睜開眼睛，她其實睡得並不安穩，夢境裏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
有時是炎晟睿決絕的背影，有時又換成了柳歌紅唇涼薄諷刺的弧度，還有車禍時忍冬暈倒的場景，甚至，連陸亦林也被她連累……
她靠在椅背上喘著粗氣，伸手抹了把額頭，冰冷又粘膩的觸感，像極了那天猩紅的血液。
安小溪下意識直起身子往旁邊看去，陸亦林正微笑著看她，開了一夜的車，眼底雖然夾著些微的倦意，但卻是很鮮活地出現在安小溪麵前。
“太好了，還好你沒事。”安小溪還有些恍惚，本能地撲了過去，摟住陸亦林的脖子。
“怎麼了？”陸亦林猝不及防，下意識輕拍著安小溪的背，“我當然沒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