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麵容平靜，嘴角甚至還帶了無懈可擊的微笑。但陸亦林知道，安小溪這個人，當他的失望，憤怒或悲傷的情緒到達了極點之後，反而會不自覺帶上麵具，是偽裝，也是保護。
說到底還是因為，這個看起來無憂無慮的女孩子，內心太缺乏安全感了。陸亦林凝視著她姣好的側顏，唇角緊緊抿起來，垂在身側的手也不自覺握緊。
事到如今，他真的很後悔沒能好好保護安小溪，而更讓陸亦林憤恨的卻是，那個被她放在心頭的男人，一次次傷害她，根本一點都不懂得珍惜她。
安小溪已經開始說了，她的嗓音原本清澈而動聽，此刻卻因為長途跋涉引發的疲憊和嚴重缺水帶來的幹渴，嗓子疼痛地像是有鈍器在那裏磨著，聲音也沙啞著，反而更添了一股蒼涼的感覺。
從那次英國的畢業典禮開始，再到回國之後的相遇。安小溪皺著眉頭，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和柳歌已經或輕或重地交鋒了好幾次。
她苦笑一聲，要是真的從頭到尾捋上一遍，她們兩個也算是挺深的仇恨了，可偏偏每一次，安小溪都是輸的一敗塗地，被逼的丟盔卸甲，隻能為了最後的一絲尊嚴而負隅頑抗著。
聽完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炎晟睿麵色陰沉下來，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微微眯起的眼睛裏透著寒光，氣質凜冽而迫人。
“所以現在，你還要我跟你回去嗎？”安小溪心口處傳來一陣疼痛，可是她早已經習慣了，在炎晟睿離開之後，那個空洞總是會毫無規律地痛上一次。
這點疼痛，根本都沒法讓她眼皮子眨一下，她麵容依舊平靜著，隻是凝視著炎晟睿的眼眸裏微微帶了點水光。
炎晟睿看著她紅紅的鼻尖，愧疚的感覺讓他難過又憤怒，他信步走過去，眉間微微皺起，心疼地撫上安小溪的臉頰，“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一個人承受了這麼多委屈，但我答應你，以後都不會了。”
安小溪感受著他溫熱的，還帶了點點繭子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自己的眼底，心裏可恥地泛起點點懷念和溫暖的感覺。
她隻覺得此刻自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仿佛自己身處這個飄搖天地裏，隻能仰仗著眼前這個高大的身影。
“小溪，”陸亦林看著溫存的兩人，攥了攥拳頭，突兀地出聲打斷了他們，“你想好了嗎？真的要跟他走嗎？”
“我……”安小溪渾身一個激靈，猛地清醒過來，她退後一步，為自己剛剛差點迷離在炎晟睿難得的溫柔裏而感到恥辱。
她咬了咬唇，還是堅持著搖頭道，“不，我不願意，我不打算跟炎晟睿一起離開。”
“真的？”陸亦林原本低垂著的腦袋又重新抬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安小溪，她剛剛眼底明明寫滿了動容，此刻卻又好像全部消失了，速度快得讓陸亦林差點懷疑自己是因為太過不確定而產生了幻覺。
“是，”安小溪呼出一口氣，重重地點頭道，“我早就做了決定，並且不打算更改。”
“那好。”那就好。
陸亦林拉住安小溪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旁一帶，麵色冷峻地直視著炎晟睿，“你也聽見了吧，小溪她不想和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