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惠妃宮中傳出一陣瓷器摔碎的聲音,剛走到殿外的景文晟皺了皺眉頭,目光沒有向裏麵看一眼,徑直走過了。
倒不是他不想進去,惠妃這一回被關禁閉,朝中的風向又有所變化,本來想著讓母妃在父皇麵前說說,讓楚府永無翻身之地,這下倒好,皇上下令任何人不得去看惠妃,連帶著側殿的冷香,都受到了冷落,景文晟這才意識到,父皇雖然政績平平,但絕不是可以任由他們擺布的。好在南野派發展迅速,到關鍵時刻,即使是靠著南野的勢力,他也能爭上一爭。
殿內,惠妃依舊是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並沒有因為皇上的懲罰有了絲毫的改變,她看著外麵的天,半嘲諷半狠毒地說道:“沒想到我清除了這麼多障礙,竟然被皇後區區幾句話就扭轉了局勢,皇上啊皇上,你終究還是不信我。”此時惠妃眼中,充滿了嫉妒的神色,她還沒有意識到,皇後之所以為皇後,不是仗著皇帝的偏愛,而是她對於全局的把握。之所以在左相死後不出手,是因為還不到時機,而惠妃母子的所作所為,親手將這一時機提前了。
天牢內,楚銘皖的病情日益加重,那日皇上突然派人來查封楚家,他身上僅有半瓶的丹藥,此時已經全部服完了。眼看著他心口的疼痛日漸劇烈,每次發作時,總是會出滿頭的冷汗,楚銘皓即便是用自己的內力為他調理,也隻能緩解他一時的病痛,楚銘皖不忍心讓他看到自己痛苦的樣子,即便臉上已經沒有了半點血色,心口處像被刀絞似的痛,他還是咬緊嘴唇,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連最後的悶哼都壓製了下去,每次病痛發作後,楚銘皖掙紮地睡了過去,楚銘皓總能發現他嘴上、手上滲出的血跡。
這天,楚銘皖的病情再一次發作了,這次比上幾次還要劇烈,他起初半躺在地上,後來便蜷縮到了角落裏,楚銘皓知道他不想讓自己發現他的疼痛,但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大哥,你怎麼樣了?”
楚銘皖隻是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頭,似乎沒有聽到身後的聲音,楚銘皓慌了,急忙上前去扶他,並沒有用多大力氣,楚銘皖的身體便被他輕易地搬了過來,在他轉過來的那一刻,楚銘皓驚呆了,他未曾想到長兄的病已經嚴重到了這般地步,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此時,楚銘皓的淚卻“簌簌”地流了下來,“大哥,大哥,你睜開眼看看我!”
楚銘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麵前有一女子向他緩緩走來,那一雙杏眼,那麼熟悉,縱使隔了這麼多年,還是讓他看一眼便心動,像中了蠱毒一般,“瑛兒,瑛兒……”楚銘皖輕柔地喚道,掙紮了這麼久,他都想要放棄了,忽然看到心心念念的女子,楚銘皖使出全身的力氣抱住她,直到感受到懷中的充實,楚銘皖的心才漸漸沒有那麼痛了,恍惚中覺得有人在他嘴裏喂下了什麼,他也沒有精力再去追究,隻覺得這個擁抱讓他感到莫名的溫暖,不久便昏昏睡去了。
看著懷裏睡著的楚銘皖,雲憐想要將他放下,卻在剛要動的時候,被他緊緊環住了腰,“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楚銘皖並未醒來,隻是在夢裏囈語,隨著皺起了眉頭。雲憐低頭看著這個男子,她曾經一心一意想要嫁給的夫君,即便他將她當作了另外一個人,這麼多年從未對她施舍過半點感情,雲憐還是不忍心拋下他,伸手去撫摸他的額頭,也許是雲憐溫暖的掌心讓楚銘皖覺得很舒服的緣故,他的眉頭漸漸舒展,臉上的神情也安詳地多了,此時依偎在雲憐懷中,全然沒有了昔日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英姿,而是像個孩子一般,依戀人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