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西對於我來說,是青春的事件
是一九八六年春天的出走,是一列奔向我的老火車
是我手稿中已經不再滾燙的情書
是火爐上已經烤暖的雙手,是永勝縣城失傳的
一首風謠,而此際,當我抬起頭
麥浪湧過我額際,像是清泉從越來越高的海拔升起
滇西對於我來說,是一本手記,是我書包裏的辭典
是深沉的長夜,是金沙江、怒江、瀾滄江的盡頭
是山頂積雪未融盡的峽穀、是詩歌的頁碼
是傳教士抵達的十九世紀的花崗岩石
滇西對於我來說,是純潔的記憶
是塞滿苦蕎籽的枕頭,是二十世紀的少女之心
是痛苦的根源,是綻放的紫薇花瓣
滇西對於我來說,是釀酒的包穀
是我的秘密之花,是失沉的口訣
是身體裏的湖泊,是水磨房、是萬頃的茶香
是我多年以後數落不盡的愛與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