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讓我飽受溫暖的紅，從兒時門檻外
飄來了石榴樹上的花冠的紅，而我順著樹身而上
很快就觸到了那花冠上的早露
紅，使我重又從樹身上滑入樹下
我目送著戴著寬邊草帽的母親到鄉下去了
在鄉下，作為農藝師的母親有桑園有蠶蛹們的暖房
那天上午，紅是我手指上的染料
是我奔跑時的寰宇。再以後，紅是我用牙齒咬破的嘴唇
紅是我內衣上的吊帶，紅是我血液裏
暢流的溝渠。再以後，紅是從我鼻孔流出的血
紅是梅花的靈竅，紅是酒精裏釀製的魔獸世界
紅是我裙子上的底色。紅是我夜裏的一場擁抱
再以後，紅是一次傷創的記憶，紅是繩索之斑斕
紅是我門前那棵大樹上徹夜未眠的一場凋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