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愛卿,你過來!”朱祁鎮將孟岩拉到一邊小聲問道,“孟卿,你如實對朕說,皇後身子有了的幾率是多少?”
“皇上,如果皇後天葵周期比較準的話,微臣倒是有七八分把握,可您也知道,皇後就是因為這個,才遲遲不孕,所以微臣把握不大,三四分總還是有的。”
“三四分,這麼少?”
“若是再過十天半月,皇後娘娘的天葵還未至的話,臣的把握更大。”
“那愛妃現在嘔心,嘔吐,吃不下飯,怎麼辦?”朱祁鎮點了點頭。
“這個倒是有法子緩解,不過微臣建議,先不吃藥,可以通過按摩幾個穴位來緩解,若是有效,那過一陣子,娘娘就會恢複正常,若是不行,可用一些藥物調理一下!”孟岩道。
“為何不直接吃藥呢?”
“皇上,若是娘娘有了身子,這藥就有三分毒,就算影響不到,那對正在母親肚子裏的孩子還是有輕微的影響的,所以,能不吃藥,盡量不吃藥,還有,您還要注意娘娘的飲食,營養要均衡,葷素搭配,尤其是不能著涼或者發燒,這是大忌!”孟岩解釋並叮囑道。
“朕知道了,你告訴朕,按摩那些穴位可以緩解症狀,朕親自給愛妃按摩!”朱祁鎮點了點頭。
“皇上,請您在……”孟岩將需要按摩的穴位以及手法和力度告訴了皇帝。
“嗯,朕記住了,孟卿,多謝你了!”
“這是微臣應該的,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微臣就先行告退了!”孟岩一拱手欠身道。
“嗯,你去吧,不過要隨招隨到!”朱祁鎮點了點頭。
孟岩知道,皇帝不一定完全相信他的話,果然,孟岩從宮裏出來,在宮門口遇到了太醫院院使溫良棟。
領溫良棟進宮的是皇帝朱祁鎮身邊的一個小黃門,不用說,溫良棟是被皇帝找入宮的,幹什麼的,他心知肚明了。
自古皇帝就沒有一個不是猜疑的性格,現在這位也不例外,少年天子,坐皇帝這個位置,還真是累呀!
“你小子就不能消停一會兒?”
“爹,我這也也是沒辦法,如果當時我不在,或者我退縮了,那東廠的人就會輕易放過我嗎?”孟岩站在郭怒麵前,為自己辯解道,“再說,那可是三十多條人命,我若是躲了,這輩子良心都難安。”
“你明知道東廠會去福威鏢局,你還去,這不是說你早就算計好了?”
“我是知道東廠回去,但我並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去,我也沒想到東廠會派人直接去殺人滅口,這就更不尋常了,湯溁湯大人的案子定然有不同尋常的內情,否則他們不會如此著急的殺人滅口!”
“這幾年,郭敬每年都會給王振大把的孝敬,他們之間早就是結成利益共同體了,你不知道嗎?”
“知道,但這私底下的勾結,他們也不敢大肆的暴露在陽光之下。”孟岩道。
“皇上對王振的信任不是你我能夠想象的。”郭怒歎息一聲,他跟王振鬥了這些年,為什麼要韜光養晦,還不是因為皇帝對王振異乎尋常的信任。
隻要王振說什麼,皇帝就相信什麼,就算王振做錯了什麼,隻要稍微解釋一下,或者輕微的處罰,這也是王振驕縱跋扈,操縱朝綱,甚至矯詔的重要原因。
“看到了,今天在養心殿,我跟王振大吵了一架,不過,皇上雖然信任王振,但某些方麵還沒有到徹底迷信的地步,皇上這是一種依賴,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心智就會越來越成熟,也會明白自己身上的責任。”
“你說的,朝中那些大臣們比你都洞若觀火,所以,我們要做的是盡量的不給王振攪亂朝綱的機會。”
“這是一種盲目的等待,也許會等到皇上成熟醒悟的那一天,但也許情況會更壞。”
“那又能怎麼樣?”
“皇帝不過是一個符號,張三做的,李四也能做,如果他不能領導這個國家走向強盛,換掉一個又何妨?”孟岩原本並沒有這種想法,但是今天在養心殿,他看到了一個明明都淺顯的道理,皇帝卻還是袒護王振,這讓他心寒。
他沒有君要臣死,臣就不得不死的那種愚忠思想,既然皇帝昏庸,那就換一個,國家不是皇帝一個人,老百姓也不是皇帝一人的奴才。
“住口,石頭,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郭怒嚇的麵色煞白,這虧得是在他的書房,這要是有外人在場,傳了出去,那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我知道,不就是擔心我會造反嗎?”孟岩道,“您放心,至少我現在不會,也沒想過,我今日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他,為了這個朝廷,為了社稷,若是有一點兒私心,那就是天誅地滅。”
“你當真沒有私心?”
“我就是這麼一說,這皇帝昏庸,我是不會愚忠的,我隻忠於這個國家,社稷。”孟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