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人,下官在館驛給大人略備薄酒一杯,還請大人賞光!”
“不了,本官出京之時定下規矩,沿途不接受任何官員的吃請。”孟岩婉拒道,“蔣縣丞的好意本官心領了。”
官場之上迎來送往,本是題中之義,不過有些人喜歡標新立異,這也是沒辦法的。
孟岩是錦衣衛的官兒,皇帝親軍衛率,表現的跟別人不一樣,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易縣雖然是個小縣城,蔣榮這個縣丞秩不過八品,跟孟岩這個四品欽差差了七八級。
官場之上,官大一級壓死人,這孟岩雖然隻是過境的欽差,這接待可也是不敢怠慢的。
易縣在孟岩這一次行程中也是有特殊意義的,他調查的案子中,畏罪自殺的大同監察禦史湯溁身亡地點就是在易縣。
“是,大人既然這麼說,下官就不勉強了。”
“蔣縣丞,你可知道這大同監察禦史湯溁是在什麼地方自殺身亡的?”
“據下官了解,實在本縣死牢之中!”
“死牢,他一個在押進京的犯人,何須關到縣衙死牢之中?”孟岩不解的問道。
“這下官就不知道了。”蔣縣丞訕訕一笑。
“那欽命監軍大同的郭公公路過易縣之時又是住在什麼地方?”孟岩問道。
“當然是館驛了!”
“就是本官下榻的館驛?”
“多少隨從?”
“隨從那就多了,得有兩三百人。”
“都住在館驛?”
“隻有一部分,還有一部分住在城中客棧之後總,我們館驛就這麼大,也住不了那麼多人。”
“押解湯禦史進京的是什麼衙門的人?”
“這個下官就不知道了。”
“好吧,蔣縣丞,還要勞煩你帶本欽差去你們縣衙大牢看一看。”孟岩道。
“欽差大人,現在?”
“對,就現在!”孟岩點了點頭,起身道。
“是,下官遵命!”蔣榮盡管心中不情願,可他還是沒辦法拒絕,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這還是正兒八經的欽差大人。
縣城的牢房,早就年久失修,孟岩都懷疑,這裏還能不能關押犯人。
管監獄的司獄加上獄卒,還有管女犯的,總共加起來也就五個人,偌大一個縣獄,五個人能關好一座監獄?
孟岩真是心裏直打鼓,不過裏麵的犯人倒是不多,除了孟岩抓過來的明月穀的一眾匪寇之外。
環境就不用說了,低矮潮濕,一股子發黴的腐臭味兒,就是連野狗都不願意住這樣的地方,何況人?
犯人一個個髒兮兮的,有的連一身囫圇衣服都沒有,光著腳,骨瘦如柴,目光都麻木了。
都說錦衣衛詔獄是天下最殘酷的地方,跟著一比,那真是差太大了。
當然,錦衣衛詔獄內那十八般刑具才是讓人最畏懼的東西。
“湯大人被關押何處?”
“死牢內,就在前麵!”
所謂的死牢,其實就是一個單間,比一般牢房要堅固一些,鏽蝕的鐵柵欄,關普通死囚倒是問題不大,若是江湖高手,這死牢根本困不住人家。
當然了,就憑小小縣衙的武力,想要抓住那些通緝的江洋大盜,除非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否則,可能性無限接近零。
因此這死牢其實夠用了。
“自從湯大人出事後,這死牢就沒再關過別的犯人,您看,湯大人就是吊死在這裏的,這上吊的腰帶還在?”
孟岩點了點頭,死牢裏唯一通向外麵的風洞的鐵欄杆上,一根青色的腰帶掛在上麵,風吹雨打的,已經褪了顏色。
“老葛!”
“卑職在!”
“仔細查驗一下,看這裏到底是不是湯大人死亡第一現場!”孟岩命令道。
“是,大人!”葛通答應一聲,帶著兒子,提著燈籠,仔細勘驗起來。
“湯大人什麼時候關進來的,什麼時候畏罪自殺,誰發現的?”孟岩繼續問道。
“三月初四下午,下官跟縣令馬大人接到衙役報告,說是大同監軍郭公公回京述職,並押解欽犯湯溁進京,要在本縣留宿……”
“蔣縣丞親眼看到郭公公的下屬將湯大人押入縣衙大牢的嗎?”孟岩仔細傾聽蔣榮的描述。
“是的,下官親眼所見!”
“按照規矩,類似湯溁這等欽犯,隻需看押在牢車之中,派專人看守,沒有必要關押縣衙大牢,你們就沒有質疑嗎?”
“我們馬大人自然是不同意,可那郭公公是什麼人,說館驛地方小,莫非要讓他跟一個欽犯同住屋簷下,再說了,就是借用縣衙大牢一夜,他的人看守,跟本縣沒有絲毫關係,馬大人拗不過,最後隻有答應了!”
“這麼說,當晚看管湯大人的都是郭公公的手下?”
“是的,一共是六個人!”
“誰最先發現湯大人自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