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聽本官說完,後來吏部有位官員在大街上看到了,堂堂進士居然迫於生計在大街上買炊餅,覺得有辱斯文,也丟盡了朝廷的臉麵,才在選官的時候給你說情,放你來易縣擔任縣丞,你到任後三年,因為老縣令身體不好,你得以施展才華,勸課農桑,發展縣學,老縣令致仕,推薦你接了他的位置,但是由於你性格倔強,不善與同僚之間交往,因此你雖然官聲很好,但跟同僚之間關係並不好,而且,你在縣丞任上,有老縣令給你遮風擋雨,老縣令走了,沒有人給你撐起一片天空了,於是你雖然沒有犯錯,也造福一方,卻得不到上麵的欣賞,甚至還把你當成另類來看,於是你在縣令任上十年未獲升遷?”孟岩繼續說道。
聽到這些,馬蔚然眼圈瞬間就紅了起來,這十多年來,他所受的委屈,內心的憤懣,一下子湧了上來。
“大人,下官為官十餘載,不求高官顯爵,隻求造福一方百姓,無愧於心。”
“馬大人有此心意,本官心中甚蔚!”孟岩讚許一聲道。
“多謝大人讚許,有大人這句話,下官心滿意足了!”馬蔚然激動道。
這些年來,他不被人理解,在眾多同僚眼中是個傻老倔,還被人戲稱為“馬大郎”。
當年當街買炊餅的經曆,更被人編成了故事傳唱,當然那唱的都不好聽。
“本官請馬縣令來,是看重馬縣令的才能和口碑,打算給馬縣令你一個機會。”孟岩直截了當的道。
“大人,下官……”馬蔚然愣住了,他沒想到孟岩會如此看重他,想用他。
“怎麼?”
“實不相瞞,下官已經決定要辭官歸故裏了。”馬蔚然站起來,鄭重的道。
“辭官,這是為何?”
“下官厭倦了官場裏的勾心鬥角,心力交瘁,已經不堪重用了。”馬蔚然道。
“馬縣令,沒想到你會這樣放棄了!”
“放棄,大人,說句不動聽的,像你我這樣的人,在官場中都屬於異類,異類的結局是什麼,您也看到了,就是我這樣的,十年不得升遷,而且還被人誣陷,奪官罷職,這都是最好的結局了。”馬蔚然黯然道。
“馬縣令,可還記得你當初考取進士,那個時候你是心裏是怎麼想的嗎?”
“是,那個時候下官的確想要幹一番事業,就算不能青史留名,也要做一個堂堂正正的好官,可又如何,我空有一身抱負,卻難以施展才華,後來終於有機會了,我被放了縣丞,做到縣令,我把一個縣治理的繁榮富華,井井有條,路不拾遺,可又能怎樣,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你的會給上司溜須拍馬,會給上司送禮,你才有機會升遷,否則吏部考評,輪都輪不上你!”馬蔚然氣憤的說道。
孟岩知道,大明開國已經六七十年了,官場上的那一套早就死灰複燃了。
這是一貫的政治生態,劣幣驅良幣,可以說是曆朝曆代的頑疾,至今都沒有找到根治的好辦法。
老朱家殺了那麼多人,都沒有用,事實證明,嚴刑峻法也不是一劑良藥。
要澄清官場的不正之風,絕非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關鍵還是立規矩。
規矩有了,還得監督!
這兩者是相輔相成,缺一不可,當然,這不能解決根本問題,根本問題還是老百姓的覺醒。
但,這可是幾百年以後的事情,就現在的大明,這個方法完全不可行。
可如果朝堂之上有一批正直無私的大臣的話,那對整個官場的風氣是有巨大的影響的。
這又說道另一個官場弊端,上有所好,下必從焉!
上層幹淨,下層必然會得到淨化,反之,如果上麵的人都腐化了,那上梁不正下梁歪,那全國就必然是一團烏煙瘴氣!
就如今大明朝而言,朝堂之上貪官和好官,五五之數,也正是這個原因,大明的朝政還算平穩,並且還能有小步的前進。
“所以,你就膽怯了,不想幹下去了?”
馬蔚然臉上閃過一絲羞慚,是,他不想幹了,想找個地方躲清靜去了。
“馬蔚然呀嗎馬蔚然,你知道本官本想推薦你擔任易州知州,沒想到你卻要辭官不做了?”孟岩冷哼一聲。
“大人!”馬蔚然驚呼一聲。
“你都不想做官了,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用?”孟岩看得出來,馬蔚然內心並不想就這樣灰溜溜的辭官。
他內心還是想抗爭一番的,隻是,這官場黑暗,他一個人的力量太單薄了,所以才萌生退意。
這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