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醫生推著一張蓋了白布的病床出來,那上麵躺著的是那個曾經健碩而慈祥的老爺子,那個有威嚴而又疼愛安然的老爺子,那個為安然遮風擋雨的老爺子。就在前兩個小時,他坐在老宅的客廳裏,讓安然在他的身邊坐下,耐心地聽安然說這說那,可是這一會兒他卻一動不動地躺在了床上。
“不,媽媽,這不是真的,外公還會醒來的是不是,外公還會醒來的是不是?”
安然撲在病床上,不讓醫生推走,申敏娜也撲在病床上,哭得直不起身來。
駱景程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朝那群人中飛跑過去,抓住醫生的胳膊,使勁地晃著:“醫生,救救他,無論想什麼辦法都一定要救救他,多少錢我都出得起……”
“駱總,請你冷靜一點兒。我們已經盡力了,老爺子本來長期吃抗癌藥,負作用就十分大,這次又心肌梗塞,送過來的時候隻有一絲的氣息了。”
“不,你們這裏醫術不行是不是,老爺子在大嶼島時,所有的專家都說他恢複得很好,怎麼說沒就沒有了呢?你需要專家支撐是不是,我現在就給你找,我現在就給你找。”
駱景程急急忙忙地掏手機,手顫抖著,卻半天找不到那些人的電話。
“駱總,老爺子的病例我一直在跟蹤,您忘了我就是專家團隊的一員,沒有比我更清楚他的狀況了。節哀吧。”
“不,不可能……”
駱景程一拳打在身邊的牆上,手背頓時滲出血來,可是這點疼痛怎麼比得上他內心的恐懼。
主治醫生搖了搖頭,無奈地抽身離開了,駱景程還在後麵喊:“你等等,明明還有辦法的是不是,你不許走,一個都不許離開。”
瀾姨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副場景:一向沉穩、冷靜地駱景程抱著頭蹲在地上,麵無表情,他的太太申安然扯著他的衣領,嚎啕大哭著:“你還我爸爸,還我外公,你這個劊子手,駱景程你這個殺人犯。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然然,景程,你們想開點,事情已經發生了,活著人還是要好好的不是嗎?然然,你肚子裏還有那麼小的一個孩子,經不起這樣的折騰的。”
瀾姨蹲下身去拉安然,安然披頭散發,哭得眼睛腫得像個核桃一樣。她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把瀾姨掀開,站起來,向醫院門口衝去。
她肚子不是還有他的種嗎,她不要,她一點關係都不想和他有了。
“景程,快,快去追上安然,會出事的。”瀾姨晃著坐在地上呆或木雞的駱景程。一聽到安然會出事,駱景程彈跳起來,瘋了一樣的追出來。而早在他之前在一旁一直不敢靠近的張伯和小劉,看到安然衝出去,先駱景程一步,已經追了出來。
安然跑到馬路中間,等著迎麵開來的車子撞向自己。即使是死,能把這肚子裏的小東西一起撞死,她便解脫了。
一個力道用力地把安然往旁邊一拽,那輛小車嘎然猛地刹車停在前麵,司機氣不過,伸出頭來惡神惡煞地走過來,指著安然:“你他媽不要命,也不要這樣害人啊。神經病。真******倒黴,嚇出老子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