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品樓。
梨璐壞心眼點了一座菜,大口吃起來,晏弦芝倒是沒怎麼動筷,隻是慢慢飲著茶。
“你不是國師麼,為何別人都去當值,隻有你這般閑適?”
“本座為陛下煉丹,有優待。”
梨璐放下筷著,“煉丹?”
“不老丹。”
“世間哪有這種丹,你這是騙人。”
“願者上鉤罷了。”晏弦芝為自己填了盞茶,一邊端起一邊隨意問道:“你為祈慕沉回來的?”
“嗯。”
“他怎麼了?”男人飲啜口茶湯。
“先生沒事,是我想見先生。”梨璐大方承認。
晏弦芝飲茶的動作一滯,聲音頗冷,“你喜歡祈慕沉?”
“要你管!”梨璐覺得“喜歡”這個詞自從在顰州河麵上說過之後就變得很敏感,祈慕沉是從那時開始對她冷淡的。
“那就是喜歡咯。”
妖冶的麵容含著輕佻的笑,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心頭劃過複雜思緒,晏弦芝轉移了話題:“這家的梨花釀也不錯,一會兒你帶回去兩瓶。”
“噢,我們一會兒聽什麼戲?”
“你想聽哪段?”
“花木蘭。”
“為何?”
“她是俠女。”
“……”
大都督府。
祈慕沉放下狼毫,“你說梨璐和晏弦芝一起去了布莊?”
“是。”祁樂把他被女子糾纏的事自動忽略了,他是不會和別人主動提起的,被姑娘家纏住走不開,多丟護衛的臉呀!
“辛苦了。”
……
在香椿下納涼的梨璐看見祈慕沉回來,立馬撇下絨墩朝祈慕沉跑去,絨墩覺得很受傷,璐璐最喜歡的不再是它了,它舔舔毛絨絨的前足,暗搓搓盯著祈慕沉。
“先生今日回來的很早。”梨璐很自然地跟在祈慕沉身邊走進書房。
“今日事情不多。”
“那今晚有事情要處理麼?”
“打什麼鬼主意呢?”祈慕沉好笑地問。
“我想和先生去麓鬱湖泛舟。”
“你不累?”男人心道她今日不是忙活了一上午麼。
“不累,我還沒和先生好好說說話呢。”
“那你稍等會。”
祈慕沉回書房換下官袍,便帶著梨璐去了麓鬱湖。
他們在渡口雇了一艘烏篷船,祈慕沉親自劃槳,梨璐趴在船頭撥弄水麵,紅日落山腰,霞光在河麵拉長投影,白腰杓鷸偶爾落在船上,勾著爪子走上一圈,像隻巡視的衛兵。
長長的蘆葦伴著微風搖動,湖麵水波粼粼,茂密的水藻像綠紗披帛搖曳生姿。
梨璐起身穿過烏篷來到船尾,“先生我們停在這吧,你也歇息會兒。”
“好。”
祈慕沉安放好木漿,梨璐將事先用水囊浸濕的帕子遞給他,“擦擦手。”
“多謝。”
“先生你又跟我客氣。”
祈慕沉沒回答,帶著她站在船邊欣賞落日。
當殘陽西下,天色漸漸暗下,四周的烏啼聲越發清晰,他掏出夜明珠放在烏篷燈架上,瑩白的淡光隻能照出微弱光亮,但足夠看清回去的方向。
梨璐坐了下來,哼起小曲,祈慕沉問她回不回去,她搖頭,祈慕沉問她餓不餓,她搖頭,祈慕沉問她困不困,她還搖頭,就是哼哼小曲。
男人無奈,坐在她身邊,“你很喜歡這首曲子?”
“嗯,因為第一次聽這首曲子就是在農民豐收的時候,他們邊唱邊笑,能感覺到他們內心的知足。”
“農民靠田地養家糊口,豐收就意味著不挨餓,自然會知足。”
“農民因豐收知足,先生呢?”
“你呢?”
“我這樣很滿足了,唯一的遺憾便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祈慕沉看向她,誠實道:“也許不知道身世會更好。”
“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