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他到底是誰(1 / 1)

暨戧鬆開她的唇,彎腰撿衣衫,梨璐看著他漸漸走遠,大有要把衣衫扔出去的趨勢,頓時泄了氣,“我要。”

男人腳步未停,梨璐裹著錦被跳下床,去追男人,“還我上襖。”

“你不是不穿麼?”

“誰說我不穿?!”梨璐比他還有理,好像剛剛丟衣衫的不是她,“我要我原來那件。”

“隻能穿新的。”

“……也成。”

這時候給個台階不下,才是傻。

暨戧挑起那件新衣,“下次還會因為生氣不穿衣衫麼?”

這對話,簡直就是母親和閨女的氣話,梨璐聽著想笑,可她忍住了,她怎麼能衝他笑呢,這不合情理。

“嗯?”男人又問。

“不了,快給我。”

一炷香後,梨璐開始碎碎念,“送我離開,送我離開……”

暨戧就跟沒聽見似的,執著灑水噴壺為室內的植被澆水,梨璐一把奪了過去,“你要言而無信?”

“此處風景宜人,不喜歡?”暨戧握住梨璐提壺的手繼續澆水,梨璐一撒手,噴壺又回到了男人手上。

澆水後,男人準備沐浴歇息,浴房是一個獨立的小屋,設立在平台的一角。

梨璐攔在浴房門口不讓他進去,要求他送她離開。

暨戧當著她的麵摘下玉冠,本被束起的墨發傾瀉而下,“你讓暨某在室外寬衣?”

梨璐看著他一頭如瀑墨發,怔然了一瞬,她經常為祈慕沉挽發,平日裏,祈慕沉不會將頭發全部盤於發頂,而是留一些披在肩上,梨璐每次用牛角梳為他梳理墨發時都會執起幾縷把玩在手裏,發絲光澤有韌性,梨璐還偶爾將小臉埋在他的墨發裏,聞他發間的雅香,可她還從來沒為他潤洗過一次頭發,這是她的遺憾。

她忽然情緒低落,悻悻挪開了步,暨戧隻當她累了,便推門走進浴房。

水汽氤氳其間,男人走到麵盆架前,雙手舀起溫水打濕了麵龐,從架子上取出一個琉璃瓶,琉璃瓶裏裝著黑乎乎的膏泥,男人用它一點點卸麵,隨後用皂角快速洗淨,如玉的容顏呈現在水霧繚繞的室內。

男人仰躺在浴桶內,浴房掛著油燈,橘黃暖融的燈光下,將男人的五官襯得更為柔和,他安靜地望著屋頂,跳動的燈火映在淺棕色瞳眸內,爍爍閃耀。

稍許,他的眸子恢複了那一汪清潤,璀眸如深不見底的潭水,燈火的倒影在他的眸中如墜深淵,他閉上眸,沒入水中,水麵很快平靜,而後浴桶中央冒出一連串氣泡,氣泡又一點點增多,可他還是沒有破水而出,墨發漂浮水麵,綻放出冠世墨玉般的牡丹,傾世芳華。

平台上燃起風燈,梨璐坐在藤椅上望著月亮,月如鉤,像祈慕沉彎起的唇角,她抬手“撫”著月牙,月牙映入她明媚的杏眸,如愛人輕吻她的眼睛,她閉上眸,月華傾灑在麵龐,晚風包裹住周身,她笑,笑靨如花,可一滴眼淚滑落,滴在她的手背上,炸放出水花,她睜開瞳眸,低垂眼簾,細密的睫毛上還掛著秋水盈盈的水珠,那是淚還是露?是想念還是絕望?挺翹精致的鼻頭有點酸澀,她吸吸鼻子,這裏的一切都很夢幻,卻夢幻到不真實。

如夢中築起的伊甸園,如看似溫馨的象牙塔,如醉如癡,如坐雲霧,可何時才能如夢初醒……藤幾上擺著梨花釀,這又是她的最愛,浴房裏的男人似乎了解她的一切,比她心裏的男人還了解她,梨璐舔舔櫻唇,唇間溢出輕微歎息,在這靜謐的夜,聽起來有些哀愁。

男人出浴後穿上寬鬆的白袍,披散著發,他不想再逗弄她了,他想擁她入懷,想和她心平氣和地說說話,想到此,他的嘴角泛起溫柔笑意,連帶著剪眸也染了柔情,夜晚本就讓人沉醉,更何況相愛的男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