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景柵彎彎唇角,“那麼公主打算如何懲罰我?”
“本宮知道季漪給你心裏添了不少堵,這次算了,記住,下不為例!”
“景柵記下了。”
淳於玄鳶坐在繡墩上享受著他的服侍,心中默歎,當初也是因為他的體貼入微才撬開她緊閉的心門,他們相遇那年,她已不再年輕,可他還是迷亂了心神,不可救藥地愛上她。
縱她虐他千百遍,他仍待她如初戀。
攤開他們糾纏十年的故事,就是一場你情我願又你追我避的烏龍情緣。
那年秋夜,她路過一家湖畔酒樓,碰巧救了醉酒的景柵。
景柵與友人在酒家二樓飲酒,待酣暢淋漓時,他對月憑欄詠詩,不慎墜下閣樓,那時他醉成一灘泥,連自救的意識都已忘卻。
淳於玄鳶並非善人,可以說,她是個罪孽深重的人,但她還是出手相救了。
她提氣飛向閣樓,接住了他下落的身軀,他在她懷裏睜開醉醺醺的眸子,入眼的是女人冰冷疏離的麵孔。
可他竟以為看到了月中嫦娥,他開口,調笑,“柳如眉,雲似發,鮫綃霧縠籠香雪。”
她低頭看他,而後鬆開手,任他墜入湖中。
她飛上一條杉木小船,冷漠地看著在湖中撲騰的他,閣樓上的友人高呼救人,最後他被船家撈上她所在的船隻,衣衫盡透,趴伏在側板上咳嗽,秋風吹得他瑟瑟發抖,也讓他的酒醒了一大半。
他順著眼前的紅繡鞋,仰頭看去,風流多情地喚了聲,“嫦娥仙子。”
她抬腳踢他,他趁勢抓住她的腳踝,仰坐在船艙內,笑看著她,略顯輕浮。
那笑,放浪形骸,桃花眼含情脈脈,他是翎國有名的美男子,醉玉頹山的他在月光下、秋風中渾身濕漉漉,不但不顯狼狽,反而點綴了他的風流倜儻。
“鬆開。”她指的是他握住她腳踝的手。
“你的名字。”
“無名氏。”
他手撐額頭,展顏一笑,“那小生喚你顏如玉,或是玉兒。”
“登徒子。”她低聲咒罵,眼眸無波。
“願成為玉兒的登徒子。”所謂一眼萬年,便是如此。
他鬆開了她,起身擰了幾把衣衫,隨後作揖道:“初次見麵,小生景柵有禮了。”
“你姓景?”
“是也,內城南郊景氏一員。”
她眸光微動,問:“景楹與你什麼關係?”
他揚眉,“乃小生的堂哥。”
後來,他和離,寧願在宗譜上剔名也要追隨她的腳步,做她裙裾上的一朵豔麗卻不顯眼的繡花。
她不愛他,不要他,可他依然趨之若鶩,一夜,她與小九訣發生爭執,小九訣離“家”出走,她喝得爛醉,把他當成了蠱怪,投懷送抱,那夜,他傾注熱情,將她占為己有,心中也埋下了一根刺,蠱怪,亦景楹。
後來的後來,癡癡纏纏,恩恩怨怨,哀哀戚戚,終彙成剪不斷理還亂的淒涼小曲,愛恨交織,姻緣錯,意難平。
……
十七公主被人卸去了胳膊,此事一經傳出,滿城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