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將至的風雨(1 / 2)

船長的身後站著二十餘人,大多是包著頭巾,穿著短衫,腰間挎著無鞘的水手刀或者魔導式單發短火銃。

而這些人中有幾人最為搶眼,一個身高丈許,禿頭與臉上皆有刀疤,腰間沒有如其他人一般別著水手刀,而是幾把短斧。

他身旁站著那人,也戴著一頂大帽,不過帽簷卷起,插著一根白羽,麵上由黑色麵罩遮住,與為首那人一樣穿有披風般的大衣,不過其內也無其他衣物,隻是這般敞露胸懷迎著秋風。

另外此人佩戴的武器也很有趣,竟是在同一側配有一柄有鞘的斬馬刀與一柄東方無鞘長劍。

再有一個身材低矮,胡須叢生,全身被一襲灰褐色外袍罩起。徐平大感好奇,不過秋風卷起,他愕然發現,此人外袍下的是一身沉重的全覆式金屬重甲。

再往後徐平忽然注意到這之中有個很普通的人,這人十分普通,也未佩戴武器,也沒有什麼奇裝異服,但也正因如此,徐平才覺得奇怪。

當徐平的目光往此人的麵上移去時,那人似乎有所察覺,輕咦了一聲。

輕咦聲伴著秋風傳入徐平耳中,噴薄的念力順著徐平的目光逆流而上,刺入徐平的識海。

磅礴的念力如潮水般壓向徐平的識海,雖然僅僅是一觸即退,但是徐平已然是臉色發白,眼眶深陷,一副大耗心神的樣子,不過所幸有那五色毫光的存在,故而未曾收到什麼大的損傷。

此時那名頭戴船長帽的男人低聲吩咐了兩句,隨後帶著眾人離去,場中隻剩下那名戴著白羽毛帽的麵罩男子。

他什麼也沒做,隻是靜靜地等待著,看著灌木叢的另一端,那顆枯木。

“唉”林中傳來一聲歎息,徐平自枯木後轉出,不發一言,隻是雙手間亮起了光明的聖輝。

“一個行於黑暗之輩,卻用光明掩飾,真是諷刺啊。”

麵罩男毫無掩飾的笑了起來,目光依舊停在徐平的身上,不曾挪開。

聽見這話,徐平的臉色變得更為蒼白,對麵這人雖然毫無動作,也似乎沒有動手的意思。

但是徐平很清楚,隻要此人出手,他必死無疑。

這次不同於今日在教堂的那一戰,他沒有時間布置,他沒有同伴依靠,他得獨自麵對強大的敵人。

即便是以他全盛時的修為,麵對此人大抵也是敗亡之局。

徐平有些害怕,他本以為這數年的時間已經令他忘記了那個雨夜的冰冷。

但很顯然,他錯了。

他很害怕,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麼,所以他開始往前走去,遠遠繞過了那三個土包般的墳堆,走到了麵罩男身前。

“你說你,那種本來就很違和的腳步與呼吸已經暴露你了,如果你在那樣隱藏下去,你一定會被立時擊殺。可是隨後你又做了件更愚蠢的事,你竟然去看某個不該看的人,不過這個更愚蠢的事反倒讓你活到了現在。”

聽著麵罩男語氣風淡雲輕的話語,徐平的漸漸不再顫抖。

“但是真正讓你活下來的,隻有三個原因,一是你明知道靠近我會死,卻還是沒有逃;二是你沒有穿過那三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墳堆;三是因為雖然我殺過很多人,但是殺人實際上還是很無趣的。”

徐平停下了顫抖,雖然知道現在再說什麼是很愚蠢的,但是他還是想說點什麼,因為他有著想這麼做的衝動,不是因為感到了屈辱,而是在無奈中再次生出了一絲憤怒,或者說悲哀。

“我是一名教士,我信奉的是光明,請你不要質疑我。”

麵罩男的目光變得玩味起來,手指撫上了腰間斬馬刀的圓潤柄端,好半晌後,麵罩男再次笑了起來,指了指天空上逐漸消散的霧氣,轉身離去,聲音伴著渾濁的海風飄入徐平耳中。

“沒有教士會在這樣的日子來到一個野墳,既然要裝,就裝得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