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方才那老頭的附魔攤前,一個長相白淨麵容和善的年輕人正蹲在老頭攤前低聲說著什麼,老頭也矮了矮木墩上坐著的身子,不時與那小夥子說上兩句,看來是來了買賣。
“看手法是那個院裏的小子,就不知道是哪個了?”那年輕人低聲道,同時伸出手來在老人眼前比劃了一下什麼。
老人沉吟了一會,徐徐開口道:“他們常來坊市的也就是那個叫徐平的灰毛小子和那個叫譚小喬的黑發小胖子,對了,還有個白大褂的,按你說的體型來看應該是那個叫徐平的小子。”
年輕人想了想,從懷裏取出了一個錢袋裝作數錢的樣子,一邊故作滿臉抱怨之色的衝老人道:“這可比較難辦了,這個孩子實力據說不怎麼樣,但是一來他現在也應該是個教士了,城裏還是有著不少神職人員的,二來這小子見識確實不差,哄騙未必管用。就眼下的局勢幫會裏也不能明目張膽活動啊!”
老人接過錢,眉開眼笑的收下,口中道:“這是小事,看樣子這小子是要去參加那個‘地下拍賣會’,估計是費爾南德那個胖子走前給他的憑證。之後他馬上出城的概率不小,囑咐幫會裏派人盯好,在城裏拿下他,會長先去找那個叫雷歐的臭小子了,為免惹人注意,必要的話老夫親自動手,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有幾分能耐?”
青年人點了點頭,不經意間露出了衣領內繡紋的雪獅子,看了看雨勢,低聲道了一句“萬事小心。”
之後自袖中抽出一柄雪亮短刀遞了過去,旁人看去也就以為是需要附魔的器物。
見老者收下,他這才壓了壓雨帽轉身離去。
“放心吧!”背後傳來老者遠遠地吆喝聲。
?
走到一處商鋪的屋角陰暗處,徐平故作避雨的樣子,輕咳一聲,周圍的人會意,多是知趣的退開了一些。
等了片刻,一個穿著褐黃色雨衣的人走過人群,略微看了看就走向了徐平所在的那處屋角。
徐平攏了攏袖子裏的雙手,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壓低了嗓子道:“傑斯老哥,你這可是夠慢的。”
那人雨帽下的臉龐平實方正,正是之前與徐平約定交易的那個散戶商人傑斯。
傑斯的眉頭從一開始就皺的深沉,並未像以前與徐平調笑,從懷裏扔給徐平一個小皮袋,同時低沉而短促的說道:“這一個月的事太多了,盡快出城,不少幫會勢力已經盯上你們小哥幾個了。”
是儲物袋,裝的東西不少,徐平飛快的清點了一遍袋中的材料,隨口感歎道:“為了個還什麼都不知道的事情,瞎折騰什麼。”
接過徐平遞過來已經換上金幣晶石的小口袋,傑斯搖著頭,“沒人會安於現狀,人大多是想改變的吧。”
“也許有人會安於現狀,樂天知命呢?傑斯老哥你就不想知道點什麼?”
徐平看著要走的傑斯,將儲物袋別在腰間,無來由的說出這樣一段話。
傑斯一頓,“少扯淡,樂天知命?自欺欺人吧。”語氣裏有點中年人不該有的少年式的倔強,也有些成熟的不確定。
“知道什麼?我什麼也不想知道,好好活著吧!”說完,傑斯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雨中。
仰著頭看著更大的雨,想起了那個夜晚,自言自語著,“你那最後一句到底是說給誰聽呢?”
雨水在屋簷飛角貯滿,再溢出一滴落下,再盛著新落的雨水,這般反複,就像雨落花開,瓣瓣雨落,瓣瓣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