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痛哼一聲,原本自五色毫光動時便僵住的身子,軟軟垂倒……
半晌,看了看自己表麵上恢複如常的身軀,徐平露出一絲詫異與無奈。
“這個麻煩了,這聖光未能化去,卻又惹出這尊大神。不過暫時倒也無需考慮那麼多,眼下這燃眉之急算是解了,身份也自是無礙,總的來說還算運氣不錯。”
這番話不過是徐平自己是一邊顫栗,一邊挪步的自嘲之語。
聖光月華到底未能攝盡,有那麼一線滲入骨髓,使徐平整副骨骼都有一線淡銀。
而那團五色毫光攝至骨骼也不再進,反而偃旗息鼓,依舊懸回識海之上,如同何事皆未發生。
不過非要說好處,也真的並非沒有。
徐平如今的骨骼強度的增幅雖說不大,關鍵時刻也未嚐不能救得自己一命。
更何況那一線淡銀乃是聖光月華之精粹,驅邪破魔皆有奇效,甚至其中暗合幾分教廷一支特殊騎士的培養手段。
另外那表層的聖光更算得上是一層天然的偽裝,自然把他這一身如今不算很重的鬼氣壓了下去。
而壞處則可以說是不勝枚舉,一來如今他在想施展教廷神術卻是相當困難。
二來這一身驅魔骨骼不說徒惹魔物記恨,對其鬼道修為未必沒有影響。
其三便是那數年來少有動作,最近幾日卻是頻頻鬧上一出的五色毫光。
擦了擦鬢間濕寒,徐平掙紮坐回床上,複又盤坐調息起來。
蒼涼夜下,少年身軀的他,對那不可知的未來有著許多猜測與希冀。
而他如今所做的這一切,對於未來又會有著怎樣改變或者說影響,是否會向他所希望的方向駛去,他不知道。
在黑角城教堂的生活,讓他改變了那初至此界的迷茫與不適,甚至有些排斥的那種感覺。
他有了新的生活,新的人際關係,建立了新的目標,雖然那很膚淺。
然而如今他的這種生活又再次不見了,因為種種原因他的生活再次被人攪得一團糟,甚至近乎徹底摧毀了那一切。
看似不經意,徐平卻總能,也總會想起這些。
對於徐平而言,他可能是個不願被打攪到他既定生活軌跡的一個略顯古板的人,亦或是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另外一層更為深沉的思緒。
自七年前初至此界時按下的某個念頭,以及某些不美好的回憶,不單單是那個雨夜的,還有其過往一生的,無論是此界的,還是別的什麼的。
當日離開黑角城時,在暴雨下殺死那名老附魔師,那時他的內心的那種替代隱憂的沉重感覺,如今似乎逐漸要浮現出水麵。
然而似乎不是時候,徐平覺得這種感覺他現在摸不清,把握不住,或者說他在潛意識的排斥這種想法或是情緒。
在他自己都不清楚情況下,對這個他絲毫不了解的想法、感覺、情緒……
今夜他身心俱疲,不再強撐著打坐,隻是沉沉睡去,汗水濕冷,浸透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