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也好，鬥氣也罷，不入先天圓滿，不為大鬥師階位，哪個身軀能有頑石堅韌。
更不需提其他三教、神職、魔法師。
說到底，道門不成金丹，武道不入先天，儒家不得一口浩然不竭氣，販夫走卒皆可殺之，沒什麼了不得。
話再說回來，這劍術倒不說他沒用心，也不知是因為那劍訣太過殘破遺漏了什麼關竅，他這月餘始終不得要領。
不入劍道之門，連劍氣都是假的，未曾養出，更不要說那劍元，更加不需說那劍心通明、劍嘯陰陽、劍破萬法這種種高明境界了。
不過徐平也不惱，在他想來這劍訣學成也好，學不成也好，都沒什麼關係，人嘛！哪能事事如意呢。
至於先前嚐試的玄火秘術實在是玄妙霸道異常，他也不敢輕易嚐試，打算築基之後再去考慮它。
自嘲一二，徐平也不多想，翻手間與掌中多出了一隻漆黑的小蟲，看樣子就是那夜他於墓園煉製血玉骷髏時收入鼎中的某種屍蟲或者應該叫它們閻甲蟲。
“唉，還是陪你們這些小東西玩吧，劍術？我徐某人玩不起啊。”長歎一聲徐平一路走向墓園。
前門，讀完了信件老神父艾米隨手將之收起，抬眼看了李青一眼道：“你找那小子幹嗎？”
李青木著的臉微微動了動，“你把需要交代的告訴他了？”
“沒有，我覺得現在不是時候，不過那小子好像猜到了。”
老人放下手中一直拿著的軟毛刷，一屁股坐到油漆桶旁的門檻上，抬頭仰臉直視天空。
“既然你沒說，他猜到不算知道，等到你告訴他以後我需要給他安排一下，你也知道這是處裏的規矩。”
李青見老人這幅神情，眼中閃過幾分黯然，撂下這句話便要轉身離去。
“對了，聽說沙奎斯王國要和帝國議和了，還真是想不到啊，兩國打了算是數百年了，尤其是近百年來的大小戰役和十八年前的坦杜平原和風暴角戰役，嘖嘖，沙奎斯可是在那邊隕落了一位相當於咱們這邊聖法一般存在的祭司啊，這說議和就議和了，真是想不到啊。”
見李青轉身離去，老人依舊仰首，語氣卻突然莫名起來。
李青頓了半步，但旋即便繼續向前邁步走去，渾不在意。
“那種事情誰會信？兩國之間的曆史完全是由鮮血澆鑄起來的，一層層新鮮潑濺上去而後枯幹的血漿澆築而成的，在堆壘成山的皚皚白骨中都浸滿了血腥的這一切，怎麼可能將之放下。一幢幢原因、一個個借口、一重重巧合，這不斷對壘而起的是比三十年前愛林城前的‘京觀’還要刻骨銘心而又高不可攀的仇恨，議和？放屁！”
他的聲音沒有半分波動，聽不出喜怒，仿佛隻是以一種旁觀者的姿態和角度來敘述著這樣殘忍的現實。
話已說完，人早走遠，老人苦笑了兩聲，卻感覺口中不僅僅是那浸入舌根的苦澀，還有一種嗆鼻入腦的血腥味。
“何必呢，不過我又何嚐不知道，那不被尋常人所知的‘瀝血埋骨卻成山’的愛林城下不僅僅是你去過，我當時不也是在那裏嗎。和平？我也不過是想想罷了。”
軟毛刷在門扉上來回的捋動，那一塊已被塗得稠漿溢落，老者渾然不覺，隻是低聲自語。
回望了一眼教堂之後，“再等等，再等等，隻需要一個契機，我的使命將托付於未來。”
麵對著這棟與自己陪伴半生的建築，老人的雙目緩緩地淌出了淚水，淺淺的劃過他皺褶枯朽的麵皮，兩線輕濕，“絕望，既是希望前一尺之距。”
兩滴清淚無聲墜落，與垂手刷毛上滴落的白漿在幹硬的褐黃地麵上打得粉碎，混的再也不分彼此，隻剩下一點清澈的濁白滴痕。
淚落門前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