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已經快十點鍾了。陳誌國隻得胡亂洗漱了一番。匆匆忙忙趕到辦公室，卻見市長張曙光已經在客座沙發上坐著等候他了。
見陳誌國睡眼惺忪的樣子，張曙光握著他的手說：陳書記，這幾天在省裏辛苦了！
陳誌國道：在省裏還好，就是多喝點酒。主要是昨天晚上因為劉民華的事，沒睡好。老張，劉明華的事，你知道了吧？
張曙光說：知道了。今天早晨，楊明同誌電話告訴我的。這個劉明華，變化得太快了。我給楊明同誌說，應該早點采取措施的。
陳誌國感慨道：是啊，等到出事抓人，這其實是你我的失職啊！我昨晚一直在想，反腐防腐應當有個預警機製，就像汽車的加油預警一樣，到了黃區就能提前預報。
張曙光說：陳書記，你的這個想法很好啊，有什麼具體設想沒有？
陳誌國道：其實，這種預警機製的具體做法好辦。關鍵是建立這個機製的基礎製度更難一些。比如權力運行的公開透明製度，權力監督的公開曝光製度，權力警示的財產申報公示製度，等等。把這些對權力實行全方位監督的基礎製度都建立起來了，預警機製就能從中自然地生長出來。
聽到陳誌國把話引申到了這麼深的層次，而且直指權力監督的要害之處，人的自我保護本能立刻就從內心深處爬了出來，張曙光一下子失去了研討的興趣。他把幹部調整任職名單拿了出來，呈遞給陳誌國，臉上回複到莊重的神情。
張曙光說：陳書記，今天我是專門來和你商量這次幹部調整任職的事。我反複考慮，覺得有一些想法應當向你敞開。
陳誌國瀏覽了一遍那份名單，發現除了在劉民華的名字上用紅筆劃了一個叉，其餘的部分沒有一字改動。
陳誌國道：老張，有什麼想法你盡管說。
張曙光誠懇地說：這份名單和任職建議，自從你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後，我真的也是反複考慮，前思後量。說實話，我感到在這次幹部考評和調整工作中，組織部的考評和建議都做得很到位，對調整幹部的調任安排也很恰當。對此，我完全沒有意見。當然，我今天想說的不是這些。我想說的是，其實我看到這份名單，我真的感到很慚愧！也許，鍾部長已經向你彙報過了，這名單上的大多數同誌都是經過我提名提拔上來的，有的，甚至是我的老下級，與我的私人關係也很好。我必須說，這些都是真的！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才讓我感到特別的慚愧和不安！陳書記！正是因為我識人不準，用人不當，才讓組織上蒙受了不應該的損失！看到這個名單，我真是羞恥和難受啊！不過，天地良心，我當初提拔任用他們，可決不是因為他們和我的私人關係好，我可都是從工作需要出發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