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芽糖(1 / 1)

男孩舉著棍子去鉤芭蕉芋花,鉤來手中,撚住,輕輕一拔,抽出一條花苞,那蒂梗上閃著一小點水珠,快要墜——男孩趕緊伸舌頭去接:甜的。

在他腳邊,兩三寸長的紅條條撒得滿地。

甘蔗是甜的,紅薯是甜的,田埂上有一種草的白色的根是甜的。打蛔蟲的尖尖糖也是甜的。但甜的東西總還是太少。

終於,家裏要做麥芽糖嘍。

吃過早飯,婦人切碎麥芽,下鍋——隻是,這糖真難熬啊!

下午,男孩放豬回來,麥芽仍在鍋裏咕嘟咕嘟地響;吃過晚飯,婦人撈出麥芽,剩一鍋黑汪汪的水繼續咕嘟咕嘟地響;月亮升起老高,男孩躲貓貓回來,隻見那黑汪汪的水折了一截……

“好久不做,沒多大譜氣。”婦人說著,拿瓢舀了一點,吹了吹,自己嚐嚐,見男孩眼巴巴望著,就又把瓢遞給兒子。

嗯,有甜味囉——不過,最濃釅的還是鮮麥芽的味道。

男孩自己卻是熬不下去,瞧不見的瞌睡蟲在鼻頭上繚來竄去。第二天他聽母親說,大半夜糖才熬出來——現在,它盛在一隻鋁盆裏,黏稠,顏色有些像鬆香。

婦人用筷子卷起一團遞給男孩,又卷一團給男孩的弟弟,然後朝盆裏撒紫蘇和芝麻——朝後要做米花糖。

不太甜,但很香。

“太費柴囉。”婦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