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坐灶房裏吃晚飯，忽聽得外麵院門一聲“吱嘎”，聲音很大。緊接著——“唷，這棵花啷個會有幾種顏色？怪囉！”
那是胭脂花，少年經常給它澆淘米水。兩月前就在開花，眼下依然開得嬌豔，有白有黃，還有粉紅和紫紅的，反正，那顏色變幻莫測。
鄉村教師家的老大刷地擺下碗筷，腳還沒有跨出門檻，嘴裏就招呼道：“阿趙哥，請飯！”
“得囉，嗯——”阿趙哥說，“想請你湊合打穀子一天。”
“這個——我這兩天也是忙得很，”少年的哥哥邊說邊麻利地拖出一條短凳，請阿趙哥在屋簷坎上坐下，然後兀自眉頭微蹙，像在考慮——“但你請到囉嚜，是要來呢——我們哪幾個一莊？”
“炳祥和你整上午，王福壽、二華他們兩個幹下午，你倆又背。”
“幾點上工？”
“大概在個11點嘛。”阿趙哥的牙有點齙，又愛笑。他一開口、一笑，齙牙就顯得猙獰，而且口水也流出來，於是，說話的時候他老用手去抹嘴角。
“好嘞。”鄉村教師家的老大說。
胭脂花，下午開，翌晨謝。那花謝處，結出一顆豌豆般大小的綠珠，朝後又漸變成黑珠，剝開，露出一顆黃珠，碾開，是白色的粉末，這就是胭脂粉——可是，這粉，也應該有白有黃，還有粉紅和紫紅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