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玉峰如同往常一樣風和日麗,但眾人心裏都好似壓了一塊沉重的石頭,呼吸都不敢大聲,好怕打攪了這最後的安寧。
兀那耶拿昨日上了大明峰的消息早便傳遍了回雁古田。兀那耶拿元嬰老祖的身份好似一片無形的烏雲,遮的靈玉峰不見天日,畢竟小小靈玉峰找不出半個元嬰修士,若是不得他峰相助,秋二身死事小,靈玉峰滅事大。
秋二本以為回了山門,回雁古田好歹是修真四大宗門之一,當能庇護自己,沒想到兀那耶拿敢找上山來,怕是有十成把握能誅滅了自己,不禁悲從心頭來,跪在俊靈真人身前,叩首道:“徒兒闖此大禍,怕是不能生還,師父十餘年來養育之恩請受徒兒三叩首,還恕徒兒不能在您膝下侍奉。”
俊靈真人身軀肥胖,穿著寬鬆的道袍,其實當年的俊靈真人也不是如此,還擅一手好玉笛,不知引得多少女修傾慕,隻是受了靈玉首座之位後日漸富態,任誰都想不到當年“玉笛蕭蕭寄予音”的俊靈真人會變成這幅模樣。
俊靈真人受了秋二三叩,想到今天玉靈峰劫難,搞不好要黑發人送白發人,不禁心中淒涼,若是自己能學宋句容那樣不任首座專心修道,怕是也可能修到元嬰,現在也能庇得秋銘一二,但如今他隻能看向大明峰方向,期望主宗能念及香火之情庇佑一二。
不多時,靈玉峰外黑雲滾滾而襲,凜冽狂風呼嘯而至,俊靈真人見這模樣,正襟危坐:“兀那耶拿來了。”這黑雲狂風正是北邙山的招牌功法龍虎煉心真法所引發的天地異象,正所謂雲從龍風從虎,此等的黑雲狂風便知來的是如何的惡龍猛虎。黑雲停在靈玉峰前,兀那耶拿便在那黑雲之中:“秋銘小兒,出來受死!其他想來受死的一樣可以上前!”
而此時大明峰竟傳出一道諭令,掌教連映雪的聲音傳遍回雁古田:“靈玉峰秋銘桀驁不馴仗勢殺人,逐出古田山,倘有包庇者,以同犯論處。”這一道諭令不僅驚呆靈玉峰眾人,整個回雁古田都是議論紛紛。
此刻大明峰,大弟子葉春橋在連映雪身旁問道:“如此行事,會不會有損主峰威名?”
“兀那耶拿已經活了兩千多歲,一直醉心修道,三十年前自覺晉升元嬰後期無望才生了兀那略紅,但我也沒想到為了愛子報仇他竟然出價兩顆化嬰丹,”連映雪說道,“整整兩顆化嬰丹啊,不久我們大明峰又將多出兩名元嬰同道,為此,就算拋棄整個靈玉峰我也在所不惜。”連映雪一襲白色文士長衫,長衫上繡著幾朵嬌豔的寒梅,嬌豔欲滴;臉色蒼白無血色好似凡俗病人;眉心一柄小劍印記更添幾分妖異,放在尋常世家怕又是一位體弱多病的絕世佳公子。
“記住,我大明峰在古田諸峰的威名從來是由元嬰修士的多少決定的。”
“聽說蓮花尖的宋師叔很看好秋二,萬一庇護他,宗門該如何處之。”
“如果我說,”連映雪頓了頓,“我是故意為他樹立強敵的呢?”
靈玉峰眾人見大明峰落井下石,不禁心生絕望。這時俊靈真人走出眾人朝那黑雲稍作一揖:“兀那前輩,晚輩玉靈峰俊靈,劣徒不堪,誤殺前輩愛子,罪不容誅,但秋銘上山十餘載,我名為師實為父,子不教父之過,晚輩願以身待徒,自吻於前輩跟前,但還請前輩念在劣徒年紀輕輕的份上饒他一命。”說罷,俊靈真人朝主峰方向一拜,正色道:“古田山靈玉峰三十二代峰主不孝弟子俊靈今傳峰主之位於師弟俊秀。”“師兄這是何苦!”俊秀真人歎了一口氣。
“你願代替秋銘去死,那誰去替我那苦命的孩兒去死?既然你如此不想活,我等等便讓你去死!”黑雲裏的聲音先是哀傷,想是記起了死去的愛子;後是決然,定然是報仇之心又堅定了幾分,“還有誰!願意為我死去的苦命孩兒陪葬!”
“師父!徒兒闖的禍入耳自己扛啊師父!”秋二不由跪下,朝著俊靈真人大哭起來。
“我道秀願與與師弟同生共死!聲張正義此等快事豈可少了我道秀一份,想是後來人說起今日之事必將為我等傾慕。”
“我朱榮傑也願與諸位師兄與首座共赴黃泉!”一時間眾多靈玉峰人聚集在秋二身旁,秋二隻能哽咽:“不值得啊!不值得啊!我爛命一條,何須靈玉峰陪我殉葬!”
張葉秋走到秋二身旁,拉起他的手,喚了聲“哥哥”,便不再說話。
眾人也盡皆沉默。
無需多語,與君共死而已!
這時宋俊俊提著一盒糕點,走到朱榮傑身旁,“臨死前吃一口糕點唄。至少做個飽死鬼啊。”
朱榮傑白了宋俊俊一眼,還是拿起一塊糕點:“何不與我共死!何等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