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梅蘭芳的蘇聯之行對布萊希特戲劇的影響(1 / 3)

梅蘭芳的蘇聯之行對布萊希特戲劇的影響

藝術研究

作者:楊民

摘 要:1935年春,中國京劇表演藝術大師梅蘭芳率劇團赴蘇聯演出,引起巨大轟動。訪蘇期間,梅蘭芳同蘇聯著名戲劇導演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等蘇聯藝術界名流進行了交流。當時正在蘇聯訪問的德國戲劇家布萊希特也觀看了梅蘭芳的演出,對梅蘭芳的表演給予了高度評價,並在梅蘭芳表演藝術的啟發下確立了自己的表演理論體係。

關鍵詞:梅蘭芳 ;布萊希特 ;表演體係 ;間離效果

作者簡介:楊民(1962-),男,聊城大學東昌學院中文係副教授。

[中圖分類號]:J809.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26--02

1935年春,應蘇聯對外文化協會的邀請,梅蘭芳率劇團赴蘇聯演出,這是梅蘭芳演出生涯中的重要經曆,也是中蘇文化交流史上的一件大事。

蘇聯藝術界對梅蘭芳的訪問極為重視,成立了包括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梅耶德荷、愛森斯坦等世界聞名的戲劇、電影大師在內的接待委員會。莫斯科和列寧格勒街頭早在梅蘭芳抵達的一個多月前就張貼印有“梅蘭芳”三個中國字的廣告,商店的櫥窗裏也陳列著大幅的梅蘭芳戲裝照片。蘇聯對外文化協會根據中方提供的資料編印出版了三種小冊子,即《梅蘭芳與中國戲劇》、《梅蘭芳在蘇聯所表演之六種戲及六種舞之說明》、《大戲院所演三種戲之對白》,在莫斯科廣為散發。《真理報》、《消息報》、《莫斯科晚報》等報紙也不斷刊登照片和文字,介紹中國的戲曲和梅蘭芳本人的情況,將梅蘭芳稱為“偉大的中國藝術的偉大的代表”。經過宣傳,梅蘭芳的名字在這兩座城市幾乎家喻戶曉。

由於梅蘭芳拒絕乘火車經過日本軍國主義製造的偽“滿洲國”,蘇聯專門派專輪“北方號”赴上海迎接梅蘭芳。1935年2月21日,梅蘭芳一行啟程, 3月12日,列車抵達莫斯科,受到了蘇方的熱烈歡迎,著名戲劇大師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等藝術家親臨車站迎接。

3月23日晚,梅蘭芳的第一場正式演出在莫斯科高爾基大街的柴可夫斯基音樂廳舉行。梅蘭芳和劇團的演員們在如雷的掌聲中登上舞台,上演了《汾河灣》、《嫁妹》、《青石山》、《刺虎》等劇目。每場戲結束後,他們都要在觀眾的歡呼聲中數次謝幕才能下場。以後的演出,場場如此。從23日到28日,在莫斯科連演六天。3月31日晚又轉赴蘇聯第二大城市列寧格勒,4月2日至9日在列寧格勒文化廳連演八場。

4月13日夜,梅劇團在莫斯科大劇院舉行了一場臨別紀念演出。這所劇院建於沙皇時代,曆史悠久,內部雕梁畫棟、裝潢華麗、氣勢恢宏,僅包廂就有六層。它是蘇聯的國家劇院,規定隻準演歌劇和芭蕾。而這次卻同意梅蘭芳在此上演中國京劇,可見當時梅蘭芳在蘇聯戲劇界的地位是何等之高了。

這天演出的劇目是根據前14場演出情況精心挑選出的《打漁殺家》、《虹霓關》、《盜丹》。這場臨別紀念演出盛況空前,前來觀看的不僅有以高爾基為代表的蘇聯文藝界知名人士,還有斯大林等蘇聯政治局大多數委員。演出從晚上11點持續到次日淩晨3點,人們意猶未盡,久久不願離去。國民政府駐蘇使館在給外交部的電報中說梅蘭芳的演出是“外國戲劇家來俄者所未有之榮譽”。

梅蘭芳在蘇聯的演出盡管時間短暫,但卻對蘇聯以及歐洲戲劇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在演出全部結束之後的4月14日,在全蘇對外文化關係協會禮堂,蘇聯文藝界為此次梅蘭芳訪蘇演出召開了一次專門的座談會。座談會由莫斯科藝術劇院負責人聶米羅維奇—丹欽科主持,在座談會上發言的除了梅蘭芳和劇團導演張彭春之外,包括當時蘇聯戲劇界最負盛名的大導演塔伊羅夫、梅耶荷德,曾在北京大學任教的著名劇作家、《怒吼吧,中國》的作者特列季亞科夫,著名作曲家和音樂教育家格涅欣,著名電影導演愛森斯坦等。座談會發言爭先恐後,氣氛極為熱烈,人們都盛讚梅蘭芳的表演藝術,其中以著名導演梅耶荷德對梅蘭芳的表演藝術評價最高,他在題為《關於梅蘭芳的巡回演出》的演講中指出,在俄羅斯戲劇藝術中曆來存在著兩大流派,一種已經把人們引進自然主義的死胡同,另一種隻是到後來才得到廣泛的發展,這就是和普希金的戲劇理想相符合的流派。普希金當年說過,戲劇就其本質而言,是不能同真的一樣的。在梅耶荷德看來,梅蘭芳的戲劇接近普希金的戲劇理想。他指出,在梅蘭芳戲劇中有許多“鼓舞人心的東西”,特別是手的表演技巧。而對俄羅斯演員來說,手在表演中簡直毫無用處,“不過是從袖口露出來的一個肉疙瘩”,應該統統砍去。他還批評了俄羅斯的女演員,說她們沒有一個人“能像梅蘭芳博士似的表現出如此的女性魅力”。梅耶荷德還抱怨俄羅斯舞台上感覺不到中國戲曲那種節奏感,“梅蘭芳是用六十分之一秒來計時的,而我們是以秒來計時的。我們甚至不以秒來計時。我們鍾表上的秒針拔去算了,它對我們一點沒有用場。”梅耶荷德感慨地說:“在這些卓越演員們的精彩表演之後,我們可以找到自己多少的缺陷啊!”在講演的最後,梅耶荷德再次強調:“梅蘭芳博士的這次來訪對於蘇聯戲劇藝術的未來命運將是關係重大的。我們將會反複地回味普希金的金玉良言,因為這些教誨是和梅蘭芳的藝術實踐血肉相連的。”[1]